被alpha攥着手腕拉进车里,关颂摸着手腕往里靠了靠,赵铮然关上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进了驾驶室。
本以为他会直接开走,没想到赵铮然只是坐在真皮的座椅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半响,才吐出一口气,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系好安全带。”
关颂瞟了一眼一旁的安全带,没动,勾了勾唇,打手势:“赵上校好久不自己开车,找得清楚刹车和油门吗?”
赵铮然沉默了一会儿,利落地下车绕到后排。
等到身上的安全带发出咔挞一声脆响,关颂才回过神,偏了偏身子。
再次回到驾驶室,这次赵铮然没犹豫,直接启动了车子,仿佛在用实际行动告诉关颂他找的到刹车和油门。
车子行驶了一会儿,关颂松了松胸前的领带,按下车窗,覆了黑膜的车窗刚降下一丝缝隙就又严丝合缝地退回去。
“先别开窗。”赵铮然道。
关颂泄愤似地在通讯器上猛按了几下:“闷,热。”
机械音在车厢里回旋了几转,alpha愣了一下,安抚道:“马上就到了。”说完,打开了车载空调。
空调打开的一瞬间,关颂张了张嘴,片刻后又狠狠瞪了一眼赵铮然的后脑勺,余光扫过他微微颤抖的手,微微偏过头。
“我刚刚情绪有些失控,不能立即开车。”赵铮然忽然开口道,看向后视镜。
关颂偏过头,扯了扯唇角。情绪失控?要是所有人都像这样“情绪失控”,全联邦的车祸案都得减半。
车子又行驶了几分钟,关颂扯下胸口的领带,深深地喘了一口气。
好闷。关颂摇了摇头,车内像有一张无形的网,越收越紧,简直让人喘不过气。昏昏沉沉中,他闭上眼。
关颂做了一个梦,梦到他躺在一间狭窄的空屋子里,明明是烈日炎炎,窗外却长着一棵茂盛的青梅树,窗户很高,窗外一只绿枝伸进来,硕果累累,每一颗都饱满得有半个拳头大。
他刚走到窗口,屋子里却不知什么时候蔓延起了大水,不!不是大水!关颂吸了吸鼻子,是满屋子的青梅酒,浓烈的酒味儿包裹着他,很快淹到了腋下。他仰面粗喘着气,努力地伸手去够那枝树枝,手却怎么也展不开,青梅酒淹进口鼻,恍惚之中,他竟听到自己的声音。
“救命、救命。”
“关颂!关颂!”
赵铮然抓住关颂的手,轻轻晃了晃,怀里的人痛苦地喘着粗气,不停地伸手。片刻后,喉咙里发出一声极细微的声音。
“救命……救命。”
巨大的惊喜涌上心头,赵铮然将耳朵贴上去,轻声引导:“关颂,我在这,快醒过来。”
一声轻哼后,关颂缓缓睁开双眼,从床上撑起身,又环视四周,看清了房间的全貌。这是一间卧室,装修简单,使得本来就大的空间看起来有些空荡荡,屋内的陈设很新,没多少常用的痕迹,主人应该不常来住。
关颂不动声色地扫过房间的“主人”,抿了抿干裂的唇。
“你终于醒了。”赵铮然起身在桌上抽了两张柔软的湿纸巾,擦了擦关颂额角的汗,“许越说你是因为和易感期的alpha在一个密闭空间里待了太久,才会这样。”
关颂偏了偏头,抬手接过湿巾,低着头不置一言。
“我刚刚听见你说话了。”赵铮然收回手,“你能说话了,什么时候,做了检查吗?”
关颂顿了顿,倏尔抬起头,脑海里闪过那天巨大的惊雷声中,妈妈眼睛里痛苦的眼泪,也是那天,他突然发现自己能发出一些短促的声音了。
alpha还在说:“我让许越的师兄来看看,他对你的症状很了解……”
关颂抬起手,打断他:“我能不能说话和你有什么关系,需要你来管?”
“我……”赵铮然顿住了。
胸口闷得难受,脑子也昏昏沉沉,今天显然不是谈话的好时候。关颂又打手势道:“我要回家。”
关颂说的是回自己的房子,但赵铮然显然理解偏了,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后,咬了咬牙,“你就那么着急回去?”
关颂没听懂alpha语气里的弦外之音,自顾自地掀开被子下床,脚踩在地板上,蜷了蜷脚趾,“我的鞋子呢?”
alpha再一次深深地看他一眼,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单膝跪下,托起他的脚,从床缝里掏出一双拖鞋套上去,尺码正合适。
“这里离市区很远,只能开车出去。”
感受到赵铮然的手在自己的脚踝上停留了几秒,关颂不自在地缩回脚,打手势:“那你找人开车送我出去,随便谁都行。”
“没有别人。”赵铮然说:“这里只有我们两个。”
胸口隐形的“巨石”又加重了几分,关颂似乎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青梅酒味,薄薄的织了一张网似的笼住他。
关颂捂着胸口喘了一口气,眼神警惕地扫了一眼alpha,“那你开车送我出去,送到能打车的地方。”
赵铮然又往前挪了一步,几乎将腿支进了他的双腿之间,“车坏了,明天才能修好。”
“什么时候坏的?”
明明刚刚还好好的,难道堂堂上校车库里只有一辆车?
“不知道。”某人大言不惭地说。
摆明了不想让他走,关颂下意识缩了缩腿,紧贴着床边,打手势,“既然这样,那我明天再走,借宿一晚,赵上校不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