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思悦乐得不用跟着马车走,抚着我的肚子念叨:“皇子呀皇子,姨娘和你娘一样,都盼着你出世,和我们一起玩耍,弘哥哥在宫里可想你了,还有韩国夫人的敏月和敏之。”
我斜睨她,萧思悦当做看不见我,扶着我的肚子和贤儿说悄悄话。
拜谒昭陵路途遥远,一路上也歇在当地的官府,无事发生。离昭陵还有一天路程的时候,我心里的恐惧到达顶峰。
新唐书虽没有明确记载我会在去往昭陵的路上生产,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妇人生产犹如在鬼门关上走一遭,何况荒郊野外,虽不至死,元气大伤是跑不掉的。
萧思悦见我半天没出声,倒了杯茶正要递给我。我不像她那般轻松自在,盯着窗外随行的马儿发呆,也没注意到她将一杯热茶递给我。突然马车一个颠簸,将萧思悦颠倒在地上。
“呀!”她的茶水撒了我一身。
“嘶。” 我吃痛,茶杯要倒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反应过来,就这样瞧着茶水倒在我身上,马车更像是控制不住一般往前冲。
“保护陛下,保护昭仪娘娘!”侍卫首领扬声喊。
外面一阵骚乱,我护住肚子,感觉到有侍卫飞身跃起。他拉住马车缰绳的同时,我已经被甩离了软卧。
我趴在地上,身下虽然有萧思悦垫着,但肚子还是磕碰到。心里急忙念佛经也不抵用,李贤在我腹中无法冷静下来,胎气大动。我的马车停在原地,侍卫首领声音都在颤抖,跪在外面问我是否安好。陛下和王皇后得知了后边的动静,都遣了侍从来:“娘娘,陛下和皇后在过来的路上,您可安好?”
似乎是有要生产的迹象,我怎么安好?
宫缩的间隔时间越来越短,加上受了惊吓,我整个人止不住地在颤抖。
萧思悦站稳看到我的样子,“姐姐,你脸都白了。”她声音也在颤抖。
李治愤怒的声音在马车外传来,“媚娘!你现在如何了?朕已经让稳婆过来了,你不用担心,朕在这里,朕来陪你!”
“让开,武昭仪受惊产子,凶险万分,朕不能不在她身边!”
外面一片喧闹,王皇后与一众臣子跪地,苦苦哀求李治:“陛下,臣妾乃一国之母,今日便是死谏,也要劝住陛下。”
她视死如归,“妇人产子,您是不可以入内的呀!臣妾知道武昭仪在陛下心中有万千重,只是陛下也要为了国家考虑。若陛下执意进去陪伴武昭仪生产,大唐国运将会受到影响。您是一国之君,请陛下三思啊!”
而我全神贯注,关注着李贤的情况。
车内只有我和萧思悦,她第一次见妇人生产,惊慌更多。“思悦,你不要离开马车,让人去找御医和稳婆,要快!所有侍卫宫女都守在马车前,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上马车!还有……啊!”阵痛让我失了声,我用力地,一字一句地告诉她:“告诉陛下,昭仪即将产子,请陛下銮驾暂停此处。”
萧思悦焦急地说:“娘娘,稳婆和御医来了。陛下和王皇后都在您的马车外面,皇后娘娘劝住了陛下,但她要让韩国夫人进来,韩国夫人也请求进入车子里照顾您,你看如何?”
“产房血腥,请陛下回到銮驾里去。”我神志尚且算清醒,正用拙略的技术学着以前网上看到的方法数着宫缩,想了一下,“既是皇后娘娘让韩国夫人进来的,且韩国夫人与我姐妹情深,让她进来吧。”
武顺眼底的着急也是藏不住。“妹妹,你怎么样了?”她把手递给我,“如果疼,就咬住我的手吧,御医在外面等着,稳婆也在这里,你一定会没事的。”
我睁眼瞧着武顺,“姐姐知道我为何让你进来吗?”
她嗫嚅,最后只说:“如你所说,因着皇后的要求,加上你我姐妹情深。”
我抬头看马车顶的豪华装饰,稳婆在替我擦拭下面的羊水,待宫缩缓和灌下参汤,便可生产。
此刻倒有些心情愿意跟她说说话,我轻轻地问武顺:“姐姐,你还记得我未入宫前,和你在武家度过的时光吗?”
“那个时候,才能称得上是姐妹情深吧。”
“我打心底里敬重你,敬重你是我的长姐。可现在这一切都烟消云散了,我们是姐妹,但也是对手。我让你进来,是想看看长姐你是否良心未泯,会不会害我和我的皇儿借此上位!”
车里忽然没了声音,御医隔着临时安装的围帘来给我请过脉之后也退了出去,就我,武顺,萧思悦和三个稳婆。事关性命,这些皇宫里的秘闻令稳婆大气也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