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果真是热闹得很，看来各位与老东西所求不谋而合啊！”

寒风料峭，万籁寂静，晕黄的明月高悬，洒满了柳如山手中的弯刀。

柳如山抬头望去，映着月光只见吕氏田庄前的屋顶上斜斜坐着一白发老者，手中提着酒壶，瞥了一下来人悠悠道，又仰头灌了一口酒。

柳如山攥紧了手中的刀，这才发现远处还有一黑衣人，通身阴冷，风将他的衣袍刮得呼呼作响。

柳如山微眯眸子，看来今日，势必是有一场血战。可为何不见沈自白？

“你们谁先来？还是一起来？”顶上的老者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手中的酒壶洒出了少许，老者直低头咂舌。

柳如山默声，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二人。黑衣人自始至终未置半言，只徒然立在冷风中，不过方才亮出了手中的剑，剑身细长，在炯炯夜晚之中冒着寒光。

而顶上的老者依旧大口灌着酒，皎皎月光更是撒了个满怀。

“年纪轻轻的，咋都不开口呢？”老者又自顾自开口道。

“既然如此，那便——”老者懒懒地说道，可下一秒手中却突突地掷出了几枚飞镖，嗖嗖地分别朝柳如山与那黑衣人而去，二人皆镇静自若躲避。

柳如山冷笑了几声，抱着手臂启唇道：“您老人家一把年纪了，还如此玩阴的？”她又回想起先前在贫民窟遇到的老者，可二人嗓音与身形好不相像，莫非是师出同门？

柳如山行若无事地拾起了掉落在一旁的飞镖，收入袖中。

“嗬嗬，你这丫头说话倒是有意思。”老者悠哉地摸了摸自己的白须，面上却毫无羞愧之意。

“所谓是，兵不厌诈嘛，老头子便先倚老卖老了。”垂髫老者一跃而下，堪堪落至柳如山面前，却跌跌撞撞得将近跌倒。

“来来来，既然如此，那小丫头你先与老头子过两招，谁败了我便可先我一步入这田庄，如何啊？。”老者面向柳如山，笑眯眯道。

柳如山却连摆摆手后退几步，拱手推辞道：“鄙人不才，不丢人现眼了，两位请吧。”

老者还待说什么，黑衣人手中的长剑却已出鞘，直直地刺向老者。

“老头子我酒还没喝完了，略等一会儿，略等一会儿。”老者又提起了手中的酒壶大口灌着酒。

黑衣人却依旧冷面着，长剑一刺便朝老者而来，老者身子一摆便避开了，又仰着头再饮。

黑衣人足下生风，长剑便一鸣，横空而来，掼飞了老者手中的酒壶。

而老者则是收了笑，脚下一蹬张着嘴便去接一涌而下的残酒，酒壶则直直地砸在地上，溅出清酒。

“你这小子，性子忒急了吧！行剑者，最忌心急。”老者抱着臂咂舌，瞪着黑衣人。

而黑衣人依旧不苟言笑，手中的剑依旧固执地朝前抹来，老者则是脚轻轻点地，竟耍起赖皮跃至黑衣人的长剑上。黑衣人眉心一蹙，手腕一使力，想把老者翻下来。

“小伙子，剑术有待进步啊！”老者笑嘻嘻地单脚立于长剑之中，任由黑衣人如何恼怒依旧怡然自得。

“罢了，你这小伙子无趣得很。”老者挠了挠头，砸吧砸吧嘴自己跳了下来，一脸惋惜地捡起地上的酒壶，睁着眼望着壶底，仰头将残酒一饮而尽了。

“美哉美哉！快也！”老者抱着酒壶跌跌撞撞脸上笑逐颜开，伸出手指着黑衣人。

“闷葫芦来吧，老头子今天动动筋骨。”老者眯着眼歪着头朝黑衣人勾了勾手指。

黑衣人依旧没有回应，活生生是个闷葫芦，面罩下更是瞧不清神色。

黑衣人凝了凝神，单剑起势，便上下斜刺而来，老者则是徒手折了一根桃枝，便迎了上去。

“盖拦势。”

“翻身下劈。”

“不错，倒是块好苗子，只可惜呀。”老者不慌不乱地接着黑衣人的招式，嘴上更是说个不停，时而赞赏地笑时而连连叹气。

柳如山抱着臂在一旁看得也是目露惊叹，她虽是幼时跟着柳大山练刀，可因为路如霜的缘故也对剑略知一二。醉酒老者与黑衣人的比武堪称是精彩绝伦，黑衣人的剑沉稳自持，使得更是行云流水，而老者虽未亮兵器，从他的身形便可知其深厚，剑术必定处于黑衣人之上。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老者一截桃枝截住黑衣人的剑。

“笛中闻折柳，春色未曾看。”二挑长剑便脱了黑衣人的手，黑衣人缄默着站在原地，半晌后才失魂落魄地去拾掉落在地的剑，手却直发着抖半天捡不起来。

老者一反先前的嬉皮笑脸，反而负着桃枝立于一旁静静地注视着黑衣人。

天际破晓，天光乍泄，彩云隐了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