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寂染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一下就慌了,根本不敢回答对方的问题。
她眼底的惊慌失措落在这群混混眼里就是待宰的羔羊临死前的哀求,更能激发人性中的恶。
有个黄毛在旁边调戏她:“妹妹,你把身上的衣服脱了给我们看一眼,这事我们就不计较了。”
纹花臂的当事人没有异议,连头都没回,直勾勾地用阴森的眼神盯着她,难掩对她的觊觎。
冯寂染被他盯得不舒服极了,听到对方强人所难的无理要求更是觉得荒唐又屈辱,想逃却被他们堵得无路可退,只求赶紧有人经过,帮她摆脱这些人的压迫。
半分钟后确实有个戴眼镜的男生经过了。
他在这些人的注视下,颤抖着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战战兢兢地贴墙溜走了。
冯寂染不能责怪对方的熟视无睹。
因为这些人太吓人了,说不定既有超高的武力值又有雄厚的家世背景,一般人惹不起。
镇上的那些混混堵人是为了收“保护费”,而这些人看起来不图钱,就是因为她的无心之失在刻意刁难她,逼着她自行摧毁心理防线。
冯寂染十分清楚他们和张耀毅这个有色心没色胆的混球不一样,是真的敢无法无天地把她扒光了凌虐的。
她打不过这么多人高马大的男生。
她不得不承认,她害怕了。
气氛凝滞。
就在他们的对峙陷入僵持时,冯寂染听到身后传来了谭恒澈的声音。
“站住!我准你跑了吗?”
他把自己的车扔到一边,径直朝她走来,一把将她拽到自己身边,指着她身旁的这群混混说:“骗了我八千都花哪去了?找他们销赃是不是?还是说这些人是你的同伙?你跟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冯寂染惊愕地睁大眼睛,随即将情绪掩饰得天/衣无缝。
从他开口说第一句话,她就知道他在逢场作戏了,配合的没有戳穿他。
就这三言两语透露出的信息量,已经足以让人脑补出她骗了他八千块钱被追债追得落荒而逃的情境。
她撞到人的原因也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一个骗人钱财的女骗子要比单纯无害的小白花处理起来麻烦。
执意掺和进别人的争端还容易担上被讹的风险。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任谁都能想明白这一道理。
为难冯寂染的这方果然中计,义愤填膺地为自己辩白:“喂,你污蔑谁呢!是她自己不长眼撞上我们的,我们只是好端端在这里说话,平白无故遭了无妄之灾。你跟她扯不清,你们自己上一边掰扯去,别牵连我们这些无辜的人。”
谭恒澈声色俱厉地问冯寂染:“跟他们真没关系?”
冯寂染故意瞄了他们一眼。
他们顿时如临大敌,生怕她栽赃陷害,上演一出碰瓷大戏给他们找事,忙不迭说:“她的一面之词能信吗?我们这么多人都在这里亲眼看着她撞上来的。车也明明白白倒地上的,还能骗你不成?”
就是现在。
冯寂染找准时机,敏捷地重新骑上车冲破了他们松散的阵型,逃之夭夭。
谭恒澈默契地骑车狂追,戏精附体:“把钱还我!有本事别跑!”
几个混混被他们抛在原地,嗤笑着看着这场闹剧。
冯寂染一刻也不敢松懈,直到跑到十字路口的红绿灯,看到执勤的交警才停下来。
谭恒澈把车刹在了她旁边。
斑马线的红灯一分一秒地过去。
谭恒澈始终没有吭声。
冯寂染终究是心虚,满脸写着“已老实”,弱声开口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谭恒澈板着脸阴阳怪气:“怎么?还得夸你机灵?”
冯寂染听出他话里有话,嘟囔道:“自然比不上你遇事不慌,足智多谋。”
她说的是真心话。
刚才敌众我寡,就算谭恒澈能打,打过那么多人估计也够呛,而且一定会受伤。
他们能全身而退全靠智取。
想到这里她不禁担忧:“就是不知道明天再遇见他们怎么办。”
谭恒澈挺身而出:“你别像今天这样乱跑就行,我保护你。”
冯寂染心尖一颤,不由自主地喃喃:“你保护我?”
“对,我保护你。”谭恒澈一瞬不瞬地看向她,笃定地对她说。
一阵秋风卷着打着旋的银杏叶落下,斑马线旁的绿灯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