迄今为止,方裘雪依然还会对自己的接下来究竟去往何处感到疑惑。
“我不是你的父亲。”
这句话她已经从方辰渊的嘴里听过太多次了,她第一次听到还是在五岁。那时候她正跟着方辰渊四处流浪。
方辰渊是筑基期修士,但还不是天地之子,没有时间神通,还带着方裘雪。每天只能去一些小秘境刮点边角料的果树和材料卖钱。
方裘雪不知道为什么方辰渊要和她说这些,在那段自己时常被扔下的岁月里,她经常会感到惶恐不安。
他对自己很好这件事是毋庸置疑的,方裘雪从来没饿过肚子,也不缺乏关心,想要什么东西第二天就会在醒来的时候发现躺在自己旁边。
尽管如此,她还是感觉到了恐惧。
我不是他的孩子,他会有一天抛下我吗?
她的性格开始变得内敛敏感,沉默寡言,再加上没有同龄人愿意接纳她,就这样惴惴不安地活到了十岁。
“是我杀了你母亲。”
方裘雪已经到了能识字的年纪,方辰渊没有空闲,找了凡间的夫子付了定金聘请,为方裘雪授课。
他还是常常不在,对方裘雪的关心浮于表面。
我的养父是我母亲的杀人凶手?
那么他养我,是想最后杀了我吗?
此时略微对自己所处境地有所察觉的方裘雪,已经对这句话感到深深的恐惧与折磨。她开始寻求能保护自己的方法,随后绝望。
凡人与修仙者本就是云泥之别,一个凡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有机会杀死修仙者。
“你想修仙?”
方裘雪重重的点了点头。
方辰渊答应了,每天指点方裘雪贯开灵窍,打开神识。尽管都说有慧根的人万里挑一,可方裘雪命中注定是个不该平凡的人。
她早早开了灵窍,引气入体,冠绝芳华。
此后,两人就一起出门修行。方辰渊不是没想过让方裘雪去参加宗门的选拔,只可惜宗门选拔还未到开放时间,只能作罢。
又是一个五年,方辰渊依然还是筑基期修士但已得大成,方裘雪刚踏入筑基期在家中修习心法。不料传来噩耗,方辰渊下秘境重伤,生命垂危。
他要死了吗?
方裘雪坐在方辰渊的旁边,看着他的呼吸一点一点弱了下去。一股复杂的心思涌上她的心头:她该感到开心吗?
杀母之仇终于得报!
这个五年,你会不会也对我说些什么?方裘雪下定决心,等你把今年该说的话说完,我再杀了你。
“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方裘雪问他。
方辰渊呛了一口气,看着方裘雪不安又矛盾的眼神,一下子就猜出了她心里所想。既然你想听,那就说说好了。
“你的母亲和我一样,都是御画所的画师。”
“你喜欢她?”
“我不喜欢她,不是所有的男女关系都可以用爱情解释。我跟她是挚友。她擅长动物与风景,我擅长人像。”
“你为什么杀了她?”
“……”
方裘雪见他突然沉默,急忙晃着他的身体,发现他并不是不想回答了,而是已经生命垂危,神志不清不说,嘴里嘟哝着胡言乱语。
“你就算是要死,也得把话说清楚!”
可方辰渊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了,在这样下去他真的要死了。方裘雪还什么都没有听到,她不想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就让方辰渊死掉。
方辰渊虽然乱了神识,却伸出手在空中画了一道符,符咒闪烁着金光咻地飞了出去,方裘雪希望他刚刚是在自救,而不是交代后事。
好在很快,好几道流光猛地窜进屋内,是几个身穿道袍的人不停的往方辰渊嘴里塞丹药,方裘雪以为他们是仇家差点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