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号?九十九号!“
项近站起身,把号码牌交了出去。卫兵扫了一眼就没再看了,显然对项近是不是真的九十九号并不上心。
“郡主要见你。”
留下这句话后,项近一个深呼吸,做足心理准备便轻轻掀开了厢房的帘子。
她感受到了一个无比熟悉,让人难以忘却的灵气,像是烧人心肺的烈火,一杯唇齿留香却样样致命的毒酒。
项近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
“小瞎子……你想我了吗?”
方裘雪从项近的身后走出,笑吟吟地领着她到座椅上坐了下来。
时隔多年,项近承认再次遇见方裘雪时,她这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让自己很没辙。她依旧穿着一身红衣,声音没什么变化,大概长相也没什么变化。
“如果你那天没丢下我,我想我是会想你。”
方裘雪把酒杯递到项近嘴边,项近不接,她笑得更开心了:“真是个爱记仇的小瞎子,都过这么多年了还记着,心眼真小。”
项近哑口无言。
既然项近不喝,方裘雪只好自己喝了,自己喝也就算了,还觉得没意思。
项近见她没逼着自己喝,心刚放下来,方裘雪就把指腹擦过项近的下唇扫了一圈,项近吓得立刻站起身,脸都烧起来了。
“你做什么?!”
擦过的地方还有点湿润,项近忙着擦掉,根本没想过方裘雪擦了什么东西。
方裘雪见项近的反应实在是太夸张了点,不由得撑着台子,轻轻地看着项近手忙脚乱。
“小瞎子,不过是见你不喝水,辱没了我的地主之谊,教你喝点。你怎么反应这么大?让外人见了多不好。”
“我……你……”
方裘雪也站起身,她进一步项近退一步。
“很好,现在都知道我在哪了。没意思,要是你还像以前那样就好了。”
项近听出她的调笑,心想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于是转了个话题:“你是方辰渊的女儿?”
方裘雪敛了敛笑容,依然还是蛇蝎一样的面容:“是又如何呢?看着你去杀了方辰渊吗?”
“天地十子。”
项近的心被这四个字安定了下来,她不该忘记自己来系魂城的目的。
“我打不过你爹。”
“嗯,我知道。”
“但我还是要去。”
“嗯,我知道。”
“所以……”
项近吐出一口浊气,祭出骨剑别在腰间。灰布背后的神色凄凉无比,让她看上去富有破碎的美感:“我死的时候请你帮我收尸……”
“嗯——”
方裘雪坐了回去。
“不要。”
项近对方裘雪的我行我素也差不多习惯了,当下并没有吃惊多少:“既然如此,那你便不要来吧。”
我死的时候,希望你不要看见。
“那样的话,我会很苦恼的。”
她听见方裘雪撩开衣袖,厢房的窗子外飞进来一只红白相间的鸟儿停靠在女人的手臂上,将嘴里衔着的纸条放于其手心。
鸟儿振动双翅,又来到项近的肩上蹭了两下她的脸颊。
“你现在是杀不了方辰渊的,所以,你要带上我一起。”
“什么?”
“我说……我,也要去杀方辰渊。”
方裘雪要杀方辰渊?!
“为……”
鼻尖传来一缕清香,方裘雪略过她的身侧,打开厢房说道:“来人!送客人去洗浴池!”
方裘雪走了,项近却只觉得这女人有说不完的心事藏在心底里。鸟儿趴在她的肩头,似是睡着了。
洗浴池中,温热的流水从指缝中滑落,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女人抬起头,对站在边上驻足的项近展露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