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暮看着父亲确实需要洗漱,略微感到有些抱歉,“是我思虑不周,父亲刚回到家中,是应当梳洗一下的。”
说完,楚辞暮在路惊云的帮忙下,轻轻脱下了父亲的衣服,在脱到里衣时,怀里有个东西掉了出来。
路惊云捡起那个东西,发现是一封“信”,他用手指悄悄戳了戳楚辞暮,眼神示意着他一会儿一起看这封信。
小动作结束,楚辞暮接着帮父亲脱掉衣服。动作之际,陈云华已经放好了洗澡的水。他与路惊云一同将楚朝云架起,缓缓让他进入了浴桶之中,随后两人帮他一起洗漱着身体。
洗漱之时,两人偶尔询问“水温可以吗”“我们这样搓您会不会疼”,楚朝云或摇头或点头,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楚朝云心中疑惑,难道刚刚脱衣服时字条没掉出来?转念一想,也不对啊,那时感觉着他塞的也不是很深啊。
洗澡很快结束,期间两人的表现一如既往,丝毫看不出两人内心的激荡。
两人架起楚朝云,为他穿上了一件新的里衣,随后将他扶到了床上,帮他盖好被子,道一声“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出了屋子,路惊云率先开口,“那个字条,我们一起看吧。”
说完,路惊云展开了那个字条,一眼看去,凌乱异常,心想: 这李滇发什么疯。
在看到上面的文字时,两人都感到一惊,李滇的直觉真是准到可怕,“李乾安”的字条确实是他们塞的,至于后面的那种可能,想来是李滇也懒得查究竟是谁了。
楚辞暮看完字条,转头向路惊云问到:“我们要进宫吗?”
路惊云想了想,点了点头,“我觉得是应该去的。”
“按照现在制度来算,这封信——勉强叫做信吧,皇帝亲笔,他都开口了,我们断然没有不去的道理。”
“再者,他都猜到了,却不是派人来强制执行,或许你母亲之前说的是对的,现在的政权并不稳固,李滇没有那么多人力可以驱策了。”
“最后嘛,他放前辈回来,未尝不是先向我们低头,我们有两个人呢,还有修为,我们不怕他,去一去也无妨。”
楚辞暮听着路惊云的分析,深感有理,他点了点头,对着路惊云说:“早晚都要去,我们今天就走,如何?”
路惊云被他的雷厉风行吓了一跳,转念一想,说得也对,于是对他说:“好,就这么办,那我们还是溜进去吧,走正门还需要走流程,太过繁琐!”
话音落下,两人对视一眼,同步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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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不久后的皇宫中,御林军和宫人侍卫们乱作一团,掌事太监尖锐的声音在高空盘旋,扰的过路的鸟都分分逃窜开来。
“有两人潜入皇宫中啦——保护陛下!”
“快抓刺客!抓刺客啊!”
而他们口中需要被保护的皇帝李滇,正和潜入宫中的刺客——路惊云、楚辞暮,对坐而谈。
路惊云打量着这个疯癫的皇帝,比起之前的运筹帷幄,现在多了几分的焦虑和急躁,少了几分冷静。
两鬓已经有了些许白发,眉毛紧紧蹙起,胡子看起来有许久未刮,长出了浓浓的一圈。
双方均未言语,都在等着对方开口,似乎谁先开口便是谁主动认输。
屋外那些人还在寻找刺客,不时发出一些响动和呼喊,屋内静的有些可怕,更衬得屋外的声音清晰可闻。
李滇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主动开口,认了输。
“你们……”他深呼吸了一下子,“你们是怎么知道李乾安的?”
楚辞暮没有开口,路惊云冷静地反问到:“陛下在问别人重要的事之前,不打算先为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做个解释?”
李滇半晌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路惊云,路惊云毫无畏惧,直勾勾地看了回去。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李滇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你可真有意思。”
许是笑得太过,又或是其他什么,眼泪竟然不觉间落了下来。
李滇朝着路惊云感慨说道:“我其实是有些羡慕你的。你敢为了朋友挑战皇权,你朋友也真心地对待你。能有一个这样的人在你身边,挺好的。”
路惊云被他突如其来的“羡慕”吓得一身鸡皮疙瘩,连忙摆手,“哈哈哈您看您,羡慕我什么哈哈。”
路惊云嘴上说着哈哈哈,其实心里已经阴阳怪气了李滇半天,突然搞感情牌,不是理亏就是心虚,再要不那就是憋着坏招儿呢。
李滇抿了口水,看着外面,出声说着:
“我自认为,我是一个合格的君王,却不是一个合格的亲人。虽然功绩显赫,但我想要保护的人一个也没有护得下。”
“都说能坐上这个位置的,都是冷心冷情的人,哼,到最后还不是我这样的人坐到了这个位置上。”
“现在他回来了,看来他们觉得我这位置,也就坐到头喽。”
“现在想想,如果生在普通人家,当个农民,忙时下田,闲时逗狗,忙碌一生,潇洒一生,亲友作伴,家庭美满,其实这样也是很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