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心筱带他们沿的是条小路,路上铺了石阶,覆有青苔,显然鲜有人迹。执火穿行山林中,闻不见鸟语,徒有风刮林而过的沙沙刺耳声。这山不高,顶多才半个宣明山,不久便爬上山顶,面前见了院墙与瓦屋。
“到啦。”
盛心筱停步,回眸笑向二人,她这一笑倒并不明媚,是阴森的湿,随着四周冷冷的雾气渗人骨髓。
冷得乐擎枝咬一下唇。
“我这儿太冷清,年年过去,几个仆从受不住风霜寂寞,一个两个也都走了,平常都没人来的……”她边叹边匆匆挽来的擎枝手,径直几步推开院门。
齐遐紧随其后,二人一人先后跨过门槛。
入院,擎枝僵硬着身子,手骤然从母亲怀里抽开,冷目环顾一圈。
这儿,可比慈幼局的破烂地儿好上千倍万倍。院内没有多少杂草,厚实的木门,平整的石砖地,精致的木石雕刻……
盛心筱没再来挽他,待齐遐跨过门槛步入,就跑去关上院门、插上,趴着门闩停滞半刻,随即回首。
她脸上挂起鬼魅笑容,又突而歪斜,酷似断首。
其动作诡谲而生硬——行尸,有如行尸。
乐擎枝冷汗涔涔,抬起一手挡在齐遐身前,对着正在鬼笑而僵着身板的盛心筱撤一步。
齐遐或也觉察盛心筱怪异,且见擎枝面色不对,彼时又被他手碰到腰间,茫然疑惑:“怎……”
咚一声。
就在此刻,盛心筱猝然闭眼,如断线木偶般砸倒地面。
嗒,嗒。
她袖口滚落下一颗珠子。
擎枝愣也没愣,旋即拔剑。
果真如他所想,是被驭了魂!
盛心筱从来都唤他“文文”,可不会叫他“小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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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次,贺年好第五次把自己的麻花辫拆开重编。
本来乌漆嘛黑的慈幼局,现下可算是灯火通明,四周驻兵,皆得防守。
围在这儿的,与其说是“官兵”,更该道是“齐遐的部下”。
前一炷香,贺年好耐不住了:“能不能放我走?放我跟上去瞧瞧。”
两个高大的守门官兵,持戟交叉在他身前,一人肃言:“齐大人的命,您只得呆在这儿,勿离半步。”
贺年好啐一口:“噗,齐大人?我还贺大人呢!我能让你们齐大人下辈子变成乌鸡,边跑边叫咯咯哒,哈哈哈,信不信?信不信?”
“休得放肆!”另一官兵怒斥,气红了脸。见状,贺年好面色几分讥讽,淡漠挑个眉,大摇大摆坐回去。
……
现下,他又招呼:“喂,看门的,我要解手。”
俩官兵都不理睬。
“喂。”
其一不耐烦了:“大人让我们看好你,不准你走。”
“喂,我要忍不住了。”
喂。
贺年好被戟杆子叉回来。
官兵:“那就在里边解决。”
贺年好重重翻个白眼,背过身去。片刻,心生一计,转身回来。
“哦,要说这解手啊……可是你们让我在里头解决的哈,要是出了什么事,全赖你们头上,可别怪老子!”边说,边大步朝里头走去,“别看哦!别看哦……”
吱呀一声,院门关上。
门口俩官兵互相对视几眼,面有嫌恶之情,却也只是咽咽口水,不得不默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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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擎枝拔剑之时,瞧见盛心筱身侧闪去黑影,四周环望正欲寻觅以敌,却猛听见背后传来锵锵数声,咫尺远近。
剑出鞘,他回头,隔着齐遐背影见到那人——黑衣蒙面者,披风一角挂有乌黑鸦羽,这家伙手中一把新月大银弯刀,黑皮革作的柄,把儿上拴着锁链。
飞刀脱手挂链袭来,齐遐横剑挡开,弯刀顿飞出九尺,黑衣人疾收紧锁链握住刀柄,朝后滑一步。
齐遐咬准时机往上逼近,剑气如虹,害得那人节节败退,不过须臾,那人一闪身影,绕来侧后方,趁其不备刺来心口!齐遐挽剑侧身快躲,对面不服,斜身一飞、踢墙一纵,从背后降袭来,又被转步顺势抬剑挡过。
噼里啪啦,簌簌又铮铮。
双方实力悬殊,一时难较高下。
敬木大侠本想参与其中,而因想到自己武艺剑术菜得离谱只容给齐遐添大乱,立马放弃,在这火热交锋时刻,退身至母亲身旁,捏控灵力,以备不时。
齐遐总是三两下打回,定是给那人打得面色铁青。
几轮下来,黑衣人呈了下风,看态势不妙,他转向,突近乐擎枝。
彼时擎枝正立于母亲身旁,眨眼间见刀刃划近睫前,他向旁边歪头一扭躲过,弯刀生生钉去墙面。
那黑衣人也就在正面前,他眼神算好的,雾色与夜色下,隐约瞧着这人眉目——浅色发丝,瞳仁大,或许算是清秀。
他侥幸避开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