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拓跋云诧异地看向长子,低声训斥,“再胡说八道,我打断你的腿!”又向拓跋弘告罪,“犬子一向胡闹,臣疏于管教,实在是罪过。”
拓跋弘噗嗤笑了,“是忧心你妹妹年幼,还是你这小子,舍不得你妹妹?”
“二者皆有。”拓跋澄目光坚定,“还请陛下体恤。”
拓跋弘只以为这是没什么悬念的事情,不想拓跋澄继续说,“臣自幼丧母,亲缘淡泊,父亲常年在营州,好不容易妹妹回来,臣恳求陛下,还请陛下体恤臣孤苦。”
拓跋弘倒不在乎这小姑娘入不入宫,只唯恐不遂封蘅的心愿,语气就冷淡了,“此事已定,叔父既然没有异议……”
“陛下……”封蘅摇了摇头,低头问纯陀,“好孩子,你要同封娘娘在昭宁宫,还是同你兄长回家去。”
“我……我想……”女孩咬着唇不敢说话。
封蘅一下子明了了,温柔地说,“别怕,想什么就说什么,我不会生气,陛下也不会。”
“我想陪着父王和兄长。”纯陀鼓足勇气,眼里闪着泪花。
“好。”封蘅的手贴上她的脸颊,“都听你的,宫里有很多好吃的好玩儿的,你要觉得家里无聊,就可以入宫来陪着我,好不好?”
纯陀重重地点头。
封蘅望向拓跋弘,拓跋弘无奈,只得说,“既然如此,此事就作罢吧。不过昭仪记挂这孩子,叔父若得闲,就多带她进宫来。”
“臣谢陛下恩典。”
从太和宫出来,天已经黑了,任城王一言不发地牵着纯陀的手,低声训斥一旁的拓跋澄,“成日里没规没矩,幸而陛下宽仁,你妹妹的事与你有什么干系!你就这样恨她,非要毁了她!”
“是谁毁了她?保不了她母亲,还要她寄人篱下!”拓跋澄冷冷道,“你可曾有一丝一毫在意她的想法她的处境!”
这话让拓跋云哑口无言,皱紧了眉望着儿子越过他身边去了前面停放的马车,
纯陀挣脱父亲的手,小跑着追上拓跋澄,低声唤了一句“兄长”,拓跋澄一言不发地把她带上马车。
“多谢兄长。”她脸颊泛红,声音细弱蚊蝇。
“我只是觉得寄人篱下,有些可怜。”拓跋澄想起昨夜里她哭着来求他帮忙,说自己不想孤零零去宫里,被他冷淡拒绝。他咳了一声掩饰尴尬,“你入宫也没什么不好,那位封昭仪看上去很和善。”
纯陀没有再说话,马车一路出了皇宫,街上熙熙攘攘,纯陀掀开帘子,花灯璀璨,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她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
一开始拓跋澄正在闭目养神,一双小手抓住了他的衣袖,他睁开眼,就看到他这蠢妹妹小声嘟囔,“兄长,我饿了。”
“封娘娘给你那么些糕点,你还饿?”拓跋澄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我……我害怕……今天我只咬了两口糕点。”纯陀低下头去,默默地松开了手。
两人依旧沉默。
半晌,馄饨和烤肉的香味钻进来,拓跋澄扯开车帘,吩咐下人,“停车!”
说罢,他不由分说地像提着个小猫似的把纯陀抱下马车,又说,“我饿了,你们先回去,我带她去吃些东西。”
“是,世子。”为首的是任城王府的侍卫萧达,“还有一个时辰就宵禁了,世子和小姐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