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蘅抬起头,看见夜空中漫天的星光,她吸了口气,走下台阶。
菱渡迎了上来,见封蘅神色沉重,把想说的话咽回去,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
封蘅紧紧攥住了帕子,脚步显得有些匆忙,从大殿到宫门口这些许距离,她竟仿佛走了一辈子似的,那沉重压着她喘不过气来。
装傻是最趋利避害的伪装,她是愚蠢至极,才妄求撕扯得明明白白。
这一趟比不来还糟糕。
不想刚刚出了宫门,还没上了马车,拓跋弘就追了出来,她被吓了一跳,转身就看见他随意披了一件风衣,露出些许急促之色。
拓跋弘拉住她的胳膊,顿了顿才说,“夜色澄明,阿蘅可愿陪朕往徽音楼夜游一番?”
封蘅迟疑地点头,不知拓跋弘突如其来的热切是为哪般,他又吩咐跟在后头的奴婢们,“都不必跟着了。”
言罢,他拉着封蘅往徽音殿去,从太和宫到徽音殿很远,她只得随着他一路小跑,气喘吁吁的,仿佛很小时候在东宫玩捉迷藏,太子哥哥永不会输,东宫再大,也是他的府邸,他了如指掌。
可她总是在偌大的园子里迷路,好生狼狈。
拓跋弘特意挑了无人居住的宫殿绕路,他们起码耗费了一个时辰,才终于到徽音殿。
徽因殿里的徽音楼是整个魏宫最高的建筑,从她家里都能远远窥见楼中一角。
殿内值夜的宫人见陛下突然夜临,也都有些慌乱。
拓跋弘带着她爬上顶楼,她只觉得脚步虚浮,进了楼顶便瘫坐下,小宫婢战战兢兢地端来糕点茶果。拓跋弘推开窗子,凉风随即涌入屋子,他望着封蘅不住地喘气,笑道,“小时候畋猎时,你可是定要争夺头筹的。如今只这几步路,就如此受不住了?”
“久处宫闱,自然比不得先时。”封蘅应答,望着窗外耀眼的星空,闪烁着银光的星辰,仿佛触手可及。
拓跋弘坐下来,同样仰头看着星空,两人再没话说。封蘅低头扫过手心,血痕已然凝固成深色。她拿起云糕咬了一口,糕点有些干涩。
拓跋弘瞥到沾了血的帕子,抓起她的手腕,看见她手掌上的伤痕,愣了一愣,良久才问:“疼不疼?”
封蘅摇头,想要挣开他的手,“不疼。”
他低下头来,拿那帕子轻轻擦去她手上的血渍,裸露出指甲形状的伤痕出来,又吩咐小宫女拿了干净帕子来为她细细包好。封蘅默不作声,想拓跋弘究竟是觉得伤害了她心有愧疚,才会待她这般温柔吧。
她觉得鼻子微微有些酸涩。
拓跋弘给她包扎好,又吩咐小宫女拿了酒来,之后吩咐全部奴婢下了楼去。封蘅见他倒了两杯酒,不由得慌了起来,“陛下明日还要早朝,千万别再饮酒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