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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徐醇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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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秀却只高兴了一瞬,又问:“护卫大哥为什么走了啊,不用再保护姑娘了么?”

韩穗放下本来也吃不太进去的饭碗,耐心解释起来:“先前咱们冒失去刘宅取东西,惊动了暗中监视刘家动静的人,那些人正是凶手张金龙派来的。方大人生怕他们误伤我们,才派玄英卫来保护韩家。张金龙入狱后,他手底下的人也被抓得差不多,剩下的群龙无首、只顾逃命。想是方大人觉得没有危险了,就把人撤走了。”

“原来如此。”先秀琢磨了片刻,说道:“姑娘,我先发誓,我真不是因为方大人长得好看才为他说好话的,只是就事论事,若换了其他钦官大人,恐怕只管查案,压根儿不会考虑咱们的安危。就算有心管,也定不舍得派玄英卫来,直接安排两个捕快站岗完事儿。”

这一番话竟让韩穗一时陷入沉默之中。

一向看脸的先秀,这次却没有说错。倘若来云州督巡的不是方湛,恐怕在得知她闯入刘宅那一刻起,就要把她抓进大牢处置了,又怎能任由她几次拒绝交出取走之物,更不会派玄英卫暗中保护自己。

他好像对自己足够包容了,可为何又一直扣押品兰、拒绝沟通古宝阁之事,像是与她作对似的呢?

她好像又要陷入到那条想不通的死胡同中了。

先秀挪着凳子凑近,神秘兮兮地问道:“说实话,姑娘难道就没觉得方大人很好嘛?”

韩穗冷淡回应:“嗯,是很好,但跟我没关系。”

自四年前她决定加入白家之时,他与她就再无关系了。

韩穗从不后悔当初的选择,因为她清楚,就算没有那桩迫不得已的婚事,他二人也不会有结果。

桂亲王之侄,不日后的世子,仪表出众,凭逸群之才短时间内成为朝堂新星,这样的他注定与自己是不同世界的人。

不知怎么,她莫名想起冼牧川说过,就连郡主都会想方设法制造机会与他说话。

她强压下心中微小却不可忽视的异样感觉,用理智告诉自己,那样的二人相对场景才是正常。

她抬首看着先秀试图看穿自己又徒劳的样子,嗔怪道:“少胡思乱想没用的,有这功夫不如去打包裹,再过几日就要启程回京了。”

“哦。”先秀起身缓缓走向内间,回首时看了眼韩穗明丽的侧影,心中懊叹着:要是姑娘从未嫁去过白家该有多好……

就在韩穗胃口不振地进食着午饭时,几条街以外的州府老爷们更是食不知味。

州府膳堂的西花厅内,知府黄谦量、同知徐醇风、通判韩立煜,以及另两位衙门官员正死气沉沉地围坐在圆桌旁。

往日里他们鲜少来此用饭,公务繁忙便叫侍从取饭送到公廨,清闲时直接回家或三两相约下馆子去了。

自从京官一行来到云州,黄谦量迅速摸清方湛一切从简的脾性,少不得要投其所好,展露一下州府官员的精神面貌,于是私底下要求大小官员午间必须在膳堂用饭。

但他哪里真敢用大锅饭招待御史大人,便将自家用了多年的可心厨子挪来做起小灶,专供几位上京贵人及有品级的州府官员使用。

此刻早已过了午时,面对眼前这一桌热气腾腾的三素三荤一汤一主食,桌边的几位却都毫无食欲。

除了韩立煜。

他慢条斯理地净手,舀汤拿馍,先吃了口酱瓜条,又吸溜了半碗汤。

坐在对面的黄谦量睁大眼睛看着他,一张四方脸上五官皱成了一团:“韩兄啊,这个时候了,你还能吃得下啊!”

韩立煜一抬头,只见一桌同僚正满脸凝重地看着他,一时便不好意思继续吃下去。

黄谦量苦着一张脸:“韩兄啊,你快帮大家想个主意,到底该怎么渡过眼前难关啊!”

韩立煜搁下碗筷,虽说心里多少有数,但还是问道:“大人所说,是何难关?”

“啊呀,你的心可真够大的,摆在州府面前的难关还少吗!”黄谦量闭了闭眼,细数起眼前的一座座大山,“叶阳县民乱案被推翻,查出放火真凶另有其人,又由此牵扯出前云州矿监田青的种种罪行,将才那案犯又在牢中试图服毒自尽,再加上之前潜逃的罪吏至今下落不明,这桩桩件件,都是云州府衙的失察之责啊!”

韩立煜倒是一下想起来,用饭前府衙内人人传谈案犯张金龙试图在狱中自尽,问道:“那案犯想自尽,与咱们州府失责有关吗?”

“怎么无关,”黄谦量激动地唾沫横飞,“你想想,他那毒哪儿来的?抓人入狱的时候,玄英卫可是给他浑身上下搜过了,干干净净地投入地牢,怎么一夜之间就有了剧毒?”

韩立煜后知后觉:“大人的意思是,这毒是官府里的人给他递进去的?”

“你难不成忘了,几日前罪吏从狱中逃脱,当时钦官大人就曾断言,是官府内有人配合将他放走的,咱们府衙里有‘鬼’!”

旁边一位蓄短髭的方脸男子是本州经历,听到这儿不禁问道:“可方大人后来也没有继续再查此事啊!”

“啧,”黄谦量的脸皱得如同抹布,“查没查能让咱们知道?你还没发觉么,御史大人自从来云州督办案件,一直躲在那个馆舍里,查案只用玄英卫,咱们府衙的人,除了递卷宗或是带路,谁也没能插上手啊!”

那位经历官立刻感同身受:“还有那个冼七公子,天天在衙门里瞎捣乱、胡搅和,缠着我们不干正事,导致这案子查到什么地步了咱们都不知。说不定,这也是方大人把咱们排除在外的一招。”

黄谦量环视了一圈,肃穆沉重道:“在座的几位,可都是在这云州为官多年的老人了,眼看堂审判案的日子就在这两天,咱们可得想个自保的法子啊!”

此话一出,几人却都陷入了沉默。

突然,黄谦量低声问起韩立煜:“韩兄,我听说方大人来云州后,曾去过你家,你与他的老师淮山先生在泰州时是挚交好友,能不能请韩兄出面,去找方大人说项,好让他在最后呈给圣上的文书里,稍微替云州府衙遮一遮漏?”

“这……”

面对这位有同窗之谊的上司,韩立煜心里不屑一顾,想当初查案时他只考虑人情世故和稀泥,如今出事了,又要靠人情关系来遮丑?

可他心中虽有不悦,到底也不能真的当众揭短,只委婉道:“可以一试,但恐怕没用。方大人在云州的这几日大家有目共睹,其做事秉公无私,不像是会徇私的人。再者,我与他交谈过,感觉他颇有城府、自有成算,不是他老师的面子能压住的。”

黄谦量一听都绝望得都结巴了:“那、那,徐大人,你来想想,还能有什么明哲保身之法,毕竟府衙若被追责,咱们一个都逃不掉的呀!”

众人一时又将目光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徐醇风。

徐醇风在云州府衙中向来是不引人注目的存在。若说黄谦量的瞻前顾后中还有些左右逢源的底色,那么徐醇风更像是一板一眼的谨小慎微。

可这样的一个人,此时却不慌不忙地给自己盛了碗汤,从鼻子中哼出一声浑不吝的笑来:“天塌了有高个儿顶着,饭不吃可就都凉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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