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和男人一旦有了那种关系,对情感的需求就会更大。
苏绾觉得陈池的表现很奇怪。
他在道南城里有一套小联排,是他刚赚到钱那年买的,本来是给他妈妈准备的,出于那种‘我发达了,一定要让我父母扬眉吐气’的朴素的愿望,但事实是他妈妈住了几个月就受不了了。
之后这个房间就一直空着,除了偶尔他在城里应酬晚了住一下。
这是他告诉苏绾的,并且带她开车来门口认了下门。
但是他从不曾邀请她进去。
苏绾甚至觉得她以后一直在道南上班,手里拿着那房子的钥匙也是正常的,但他从没提过。
她隐隐约约觉得心里有根针,是不是得扎自己一下。
这件事像团乌云飘过来遮挡在她晴空万里的蓝天中。
他也不去她家,更别说过夜了。
那天晚上,他们去‘土灶头’吃饭,因为上次倩倩推荐这家,苏绾又很喜欢吃道南菜,陈池首先就想起这家。
这家店果然生意好,人满为患,等了一会他们才排到一张四四方方的八仙桌。
依然是先去菜品陈列区点菜。
他们俩不近不远地站着,苏绾点菜,陈池偶尔说两句,“这个要做香辣比较好,你能不能吃那么辣?”
“这个里面也有茄子和刚刚的冲突了,换一个。”
“想吃就点,吃不完就吃不完。”
这时候有人认出陈池,声如洪钟地跟他打招呼,陈池站住跟人说了两句。
苏绾继续往前,本意不在意他们说什么,但那个声音敲锣打鼓地往耳朵里钻,想听不见都难,
“听说抓人了?可真没想到屠见春这一辈子,养出这么个儿子。幸亏他死得早,不然也得活活气死。”
苏绾心头一突,大概猜到他们在说什么事,转而心头一阵不舒服。
这么大的事不相干的人都知道,只有她什么都不知道,他也不说,看样子也没打算说。
她觉得自己像别人养的宠物猫?高兴了来逗一下,夸一句“乖”,忙起来,她最好自己消失,不要碍眼。
至于主人的事情当然和宠物猫不相干。
她心里转过这样的念头,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菜也不点了,抬脚“蹬蹬”地走回那张八仙桌。
那张八仙桌猪肝红色,四周一圈“万字不到头”的镂空雕花,中间拿黑墨水粗糙地画着八仙过海的各色人物。
她低着头找出吕洞宾,荷仙姑,张果老,还没等她找完,陈池就回来了。
他施施然在桌旁坐下,低声问她:
“怎么不点了?没有想吃的了吗?你不是爱吃点心甜的那些东西,一个都没点呢。”
苏绾看着他,从他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她的自尊让她什么也不打算说。
她语气如常地说:“点太多也吃不完,今天不想吃了。”
陈池低头帮她拆碗筷,一样样拿出来放到她面前,说:
“你刚刚来的时候还说好饿,要多吃点,怎么突然又不饿了?”
“我对自己没有清醒的认识。”
她语气有点冲地说。
陈池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怎么了?哪里不高兴了?”
“没有啊,哪里不高兴了。”
在他们左前方有一桌,是一对年轻的情侣,穿着白色的情侣T恤,脸色青涩又干净。
他们坐在八仙桌相邻的两个角边,头恨不得粘在一起,男生温柔小意地把每一道菜夹到女孩的碗里,两个人说不出的柔情蜜意。
苏绾瞥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人,心越发地沉下去。
“我知道七夕要到了,是我没买礼物,你不高兴了?”陈池问她。
“七夕几号?我没注意。怎么会因为这个生气。”她笑眯眯地说。
陈池拿出手机给她转钱,
“你自己喜欢什么就买什么。”
苏绾点开短信看了一眼,50万,多大方,对他来说,能用钱打发的应该是最简单的事。
她又看了一眼那对小情侣,什么是她要的生活呢?她不禁怀疑。
陈池小心地观察她,她笑着跟自己说话,那眉眼非常冷淡,这种冷淡在她脸上很罕见。
他心里开始发毛,说:“你喜欢什么跟我说,我去买,好不好?”
一个上了年纪的阿姨端着一个木制的托盘来给他们上菜。
她把托盘上的三盘菜小心翼翼放在桌子上。
苏绾拿起筷子非常认真地吃饭,笑着说:“不用,我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我也没有那么作,你别猜了。吃饭,吃饭。”
他觉得给她买了东西,她就肯定开心了,她的快乐就是钱和物质,他了解她多少?
或者说这是他内心对女人的认知放到她身上了?
两人都没什么心情,一顿饭很快吃完了。
出饭店那个古色古香的大铜门的时候,碰见另外一群也往外走的食客,门口窄,苏绾就贴着陈池一些。
跨出门口几步,陈池不着痕迹地往旁边让了让,让他们之间留出社交距离。
苏绾一阵怒从心起,她站在原地看着前面消瘦的那个背影,压下心头毛毛躁躁东西,忍住调头就走的冲动。
做事要成熟,她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