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时薛钰很是依依不舍,但幽云州苦寒,也难免危险,她思来想去,还是将任荷茗留在京中。从前十里长亭总是薛镇和任荷茗送她,如今薛镇再不方便相送,来的是危翳明,而任荷茗依依不舍,薛钰轻轻握一握他的手,笑道:“我们来日方长。很快,很快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又抬眸向危翳明道:“劳烦血衣侯,送本王王君回府。”
危翳明垂眸道:“王主放心,王主不在京中的时日,陛下会庇护王君。”
薛钰停了一停,点了点头,抬手珍重地捧一捧任荷茗的脸,旋身去了,跟随在她身边的林白向任荷茗垂首行礼,也一并上马,很快,官道上的马队便远远而去,消失在地平线。
任荷茗的身孕满三个月时,消息公布,兰陵王府即刻门庭若市,光是礼单都弄得如意晕头转向,其中薛镇送来的礼除了常见的金玉锦缎,还有好些合任荷茗体质的药材,丹芝看过,忍不住道:“这药材真是送到点儿上了,都是贴着王君的体质送的,有些珍稀的,奴才已经列了个单子给王主去寻,结果全在这了。”
“那是。”如意探头笑道,“陛下可看重王君的身孕了,盼着兰陵王府能添一位小世女呢。”
说着又捧出一只礼盒,道:“知道王君夜不安枕,特意送了这把水晶贮梦壶来,放在床头是最好的了。”
任荷茗接过那礼盒打开,见里头一把精致的水晶壶,壶身雕刻着凤凰花枝,晶莹剔透,实在是好看得让人惊叹,传说放在床头,能储人梦境,使人安眠,忍不住道:“梦中逢君醒时独,不敢验取水晶壶。唯恐相思化雨去,有时霖铃有时无。”
说罢,却道:“收起来罢。”
“王君?”如意有些疑惑。
“王主不是给过一把玉如意么?”任荷茗淡淡道,“安枕就用那个就行。”
紫苏含笑应了,又听如意道:“嚯。这礼送得好重。葛文朗,工部尚书?竟送了八方麒麟来。”
如意打开来一看,是八只麒麟,随八方方位,用八种不同的玉石雕刻出八种不同颜色的麒麟,镶嵌各种华丽的金玉宝石,说是镇胎安神,但这礼物实在太贵重了,这葛文朗从前又没有怎么听说过,便是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她也得做个十来年不吃不喝才送得起。更何况,她是工部尚书,虽然薛钰从前在工部任过职,但葛文朗与如今的兰陵王府本该没什么交从才对,没必要送这么重的礼。
任荷茗道:“葛文朗,仿佛在哪里听说过。”
凌霜道:“陛下近来下旨,除了太平渠之外,命她设计监造船只,很是炙手可热的样子。”
兴许是与水军有关?那倒好理解了。
“这东西我可不敢留着。”任荷茗道,“眼下不就是皇后的生辰了么?我见他喜欢这些东西,便把这东西送给他罢。至于那位葛尚书,送她三千金,就当作是她为我找来这么好的生辰礼的贺礼。”
“是。”如意说道,谁知他合上了那八方麒麟的礼盒,又道,“这把水晶壶,王君是不喜欢吗?”
任荷茗还以为他便不会再提水晶壶的事情了,无奈道:“我睡觉又不老实,床头放那么多易碎的东西干什么,有王主送的玉如意就是了。这水晶壶又是御赐的,打碎了是大罪。好好收起来。”
如意这才道:“是。”
任荷茗看向窗外,片刻道:“去幽云州吧。”
丹芝微微一愣,道:“王君如今身子沉重,去幽云州…”
任荷茗道:“夏天就要到了,京中到底还是炎热,不比幽云州凉快。”
“可是王君生产是在冬日里,到时候幽云州可冷得滴水成冰,小世女娇弱,恐怕…”
“兰陵王的女儿,哪里就娇弱了。”任荷茗淡淡道,“收拾准备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