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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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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回来,把元池买回来,这是俞冬的第一个想法,她抖着手,从包裹里拿出钱,推开王爷就要冲出寺,可屋外只有黄土地,对面长着几颗没有叶子的枯树。

他哥追了出来,俞冬只是问。

“人伢子呢?”

“应该是走了。”

“什么时候走的。”

“好几个时辰了。”

俞冬听完这些突然安静下来,她木讷地点点头,不言不语地转身回去了,屋内什么都没变,那碗饭仍然摆在了桌面,还在冒着热气。

俞冬坐回原位,看着饭碗发呆,直到泪水滴在自己手背上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哭了。

王爷收拾着屋子,美滋滋地想着怎么改善一下伙食。一回身发现俞冬居然在哭,面前还放着那碗饭。

他心里一下子明白了,这饭俞冬怎么能吃的下去,王爷想到现在手里盈余了不少钱,很是硬气地倒掉了那碗饭。拿出打包好的扣肉递给俞冬:“吃这个,妹妹,明儿我再叫驴车送来些梅花斋的糕点。咱们有钱了。”

俞冬看着那一碗热气腾腾的饭被王爷糟蹋了,她猛地站了起来,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力道大得她手指发麻。

王爷不知道哪儿惹怒了她,想了一下,补上一句:“不是你的嫁妆,是卖了那个阉人的钱,小妹别担心。”俞冬心里冷不丁地被这几个字儿,扎了一下,面对着王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她用失控的声音喊出来:”不是钱的事儿。“

男人捧着自己新弄来的酱菜,茫然无措地回答:“那是因为什么呢,饭总要吃好的啊,从小咱们就是吃这些的。”俞冬的怒意丝毫没有传达到王爷那里,就好像蓄力打出的一拳冲到了厚厚的棉花上。

王爷手足无措地站着,不知道该不该递出去这一小碗儿酱菜。他甚至不理解自己妹妹为什么要生气,俞冬连气也生不起来,她只能有气无力地说:“王府完了,咱们也不是什么贵族了,我们就是平民了。”

这些话似乎让他明白了什么,王爷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捧着的坛子,惶恐不安地解释:“小妹,那咱们明天就上街买便宜些的卤肉去。糕点和茶具也只卖便宜的,都,都买便宜的,没事没事。你别生气,我都会改的。”

驴唇不对马嘴,俞冬再没有力气站着,疲倦地靠在了墙上,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沿着墙壁,滑坐在地上。她这时候不想说话,把头埋在手臂组成的空间,闭上了眼睛,想自己安静一阵子。

王爷试探性的开口:“小妹……”

这一句话打破了俞冬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她脑子里又出现了元池的脸,俞冬从臂弯里抬起头,泪流满面地问:“不是钱,是你为什么要卖了元池,他是个人啊,你怎么就能这么轻飘飘地卖了啊。他不好吗?”

王爷低下身子,好声好气地解释:“诶呦,原来是为了这个,是他自己上赶着要报恩,奴才就是奴才,算不得正经人,留久了也没用的,卖了也好,小妹咱们哪天再去买一个好用的奴才回来。小妹别难受了,小妹要不要吃些东西。”

俞冬没说话,她的眼泪洇湿了衣服,她被王爷这一口一个小妹喊得头昏,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仰着头说了一句:“你知道么,我其实不是你妹妹,我本来不应该在这里的。我想我妈,我要回家。”

俞冬闭上眼睛,放空脑子,眼泪沿着她的脸颊落下来.

俞冬糊涂了,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在哭,是为了元池,还是为了如今的困境,还是为了什么,王爷被吓得不敢再说一句话,他默默地捧着坛子去了另一个角落,只留着俞冬一个人坐在原地。

俞冬拼命地在脑子里想着怎么能把元池买回来,一个想法出来,被否决,一个想法出来,再被否决。

想着想着,她又是一言不发地流泪,俞冬抬手一抹 。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地样子,转身坐在了床上。

断断续续的哭声当然被王爷听到,他犹豫再犹豫,只好模仿小时候哄她吃饭的样子,把饭碗放在门口,然后留下一句话说:“记得吃饭。”

俞冬哭累了,她一开门又看到了那碗饭,上面盖着满满的扣肉——他一共就买了一碗,估计是都扣在了俞冬碗里,失去元池的痛苦还没消失,现在另一种说不出原因的愧疚又开始弥漫在她心里。

王爷一宿没睡,他想了又想,还是趁着晚上匆匆地披上衣服出去了。

第二天,俞冬起床时候,他哥的房间也已经没了人影,可这次直到晚上王爷也没回来,俞冬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她刚想问问住持,他哥就回来了。

俞冬出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吓了一跳,这位王爷完全换了一套装备。

他换掉了自己最喜欢的那套衣服,改成了方便走动的短打和褂子。头上围着一顶毛绒绒的绒帽。他拉着一辆车,似乎有些局促,他没解释这些,而且催着俞冬上车,并且说:“要不要坐车玩玩,带你逛一圈看看,以前总是觉得有规矩,不许你出府,可惜了。现在借个机会带你玩玩。”

黄包车拉着俞冬跑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没回去寺庙里,而是回去了一家医馆,门口已经站着了一个胖胖的女人,王爷放下了车,没转身,说了一句话: “小妹,你以后就住这里吧。”

俞冬不明白他的意思,王爷并不回身回身,他的声音有些不自然:“这是之前在府里伺候过的嬷嬷,也算是和你有点交情,这医馆正在找学员,你年纪又合适。”

后面的话王爷就没说了,他转身向胖女人笑了笑,昔日威风的王爷好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为了妹妹而卑躬屈膝的兄长。

他哥似乎压低了声音,怕俞冬听到,可这么近怎么能听不见。

“就是这样,我倒是没什么,可小妹儿不行啊,她岁数不大,正是好苗子,人我也带来了,打个下手应该是可以的。”

胖女人叫萍,算是府上的半个奶妈,她当然懂“拔毛凤凰不如鸡”的道理,但真切地听见老主顾为了口饭这么卑微,除了感慨世事无常,竟然也说不出什么话。

萍也不是什么善人,但当初她周转不开的时候,就是怡亲王府给了她活儿干,她这才勉强度过了青黄不接的那段日子。

车上的俞冬怯生生地看着这个半新不旧的医馆。萍终究也是没忍心,留下了俞冬。但要干活。王爷当即表示俞冬是个能干活的好人,也机灵聪明,留下她不会亏的。

接下来的事儿就是搬行李,收拾东西,王爷把俞冬的嫁妆悉数取来,有些换成银票,有些兑成金子。总之是方便携带的东西。他选了拉车当营生。

送完最后一车行李,已经是下午了,太阳快要下山了,王爷也要趁着这最后的亮光跟着车队走了,他拉车和学医不一样,拉车一定要选个热闹的地方,京城是再好不过了。

俞冬抱着包袱,他哥看了看俞冬,抬起黄包车的杆子,又放下,他抿着嘴沉默着,最后叹了口气:“小妹,是我没眼力,总是想着大清回来了就好了,如今,这里也是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若是想我了,就叫人捎个口信,我,我一定来。”

他说到最后,有几分勉强,俞冬也清楚,这一别,基本就很难再相见了。这些话不过是宽心而已,说完了这些,他轻轻地补充了一句:“的确是我没有用,败了家业,但小妹,你别不认我。我还是你哥哥呢。”

似乎就是为了求个心安,他固执地站在原地,眼里含着泪水,哽咽地问:“好不好。我是你哥哥吧。哪怕是……”

哪怕是骗我一下呢?

他站在冷风口里,自己的行李放在座上,语气中已经带上了祈求的味道来。俞冬不开口他就执拗地站在风中,等着一个答案。

俞冬喉咙发紧,她虽然只是一个现代人,此刻却觉得自己心里真真切切地疼了一下,俞冬使劲眨了眨眼睛,努力地笑出来:“是啊,我是你妹妹。”她说着说着,眼睛里泛出些泪光。

得到了妹妹的原谅,王爷欣慰地点点头,他这时候也不忘安慰俞冬:“别哭,小妹不哭了。”然后,他就抬着车杆子,静静地站着看着自己的妹妹——俞冬一直觉得他是这时候有话要说的,只是怕惹自己难受,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只是想多看看俞冬,毕竟,两人都清楚,这一面,就是这辈子的最后一面。

直到伙伴们都开始催促他,王爷低下头飞快地擦了一把眼泪,给了俞冬最后一个笑,就拉着车跑了,只留下俞冬一个人在门口发呆。

王爷一口气跑到了街口,才回身恋恋不舍地挥手,俞冬也抬起手来,大幅地回应了他,王爷的身影一顿,然后转过身,和很多拉着黄包车的人一起离开了。他哥为了让俞冬安心,笑着冲着俞冬挥挥手,让她回去。

俞冬不肯,她站在风里,固执地看着车队,一直到他们彻底消失在了夕阳的余晖中。

“再见,哥哥。”

医馆给了俞冬一个小小的隔间,不大但是很干净,又暖和又舒适,俞冬不敢有什么要求,只是千恩万谢地住下了。

萍长得白,笑起来脸上有着若隐若现的酒窝,看着就很亲切,她帮俞冬铺好了床,收拾好了衣服,才有机会擦汗坐下说话。

“说起来,我还抱过你呢,你出生时可皮了,我那同乡在王府当差,跟本带不了你,这才喊了我去,带着你过了一个月。长大了不像小时候,第一眼我都没认出来你是谁。要不是看了看王爷,我还真的没想到你是谁。”

萍走时候仍然带着笑,告诉俞冬有事儿就跟管事的说。

俞冬蜷缩在小小的床上,鼻子发酸,想哭又不能哭,她并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只是想先睡个好觉。

房间里寂静无声,再也没有了好听的小调儿。她有些失眠,开始想那个小太监会怎么样,有人欺负他么,他会有一口热饭吃么,想着想着,俞冬擦去了落下的眼泪。一下两下,怎么都擦不完。在这个狭小的隔间里,没有了旁人,她泣不成声:“对不起,元池。”

俞冬是被人骂醒的,还是昨天的那个管事,昨天虽然说不是恭恭敬敬,但也好说话。今天却一脸横肉,面目狰狞地把她从屋子里扯了出来。

她惊慌失措地想找萍,萍却不见了,管事的根本不听俞冬分辨,只是恶狠狠地骂:“你是谁啊,偷着进来的吧,快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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