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孔明的南蛮探子,可能早在围城之前便悄然渗透、潜入城中。这些人在城内潜伏多时,暗中散播谣言、煽动民心。多亏了司马将军先前铲除了城内亲蜀的部分势力,否则里应外合,城池说不定早就被夺回去了。”星寰冷静地分析。
司马懿抚髯笑道:“看来本官这一刀没有白受。”
我一时嘴快便直说了:“司马将军还要为先帝守住江山社稷、为陛下开疆拓土,先帝定然不想让司马将军早早前去侍奉。”
司马懿微笑不语。我看着他沉稳平静的脸,心想这人的段位确是我所不能企及。他与曹丕的感情或许比我想的还要深厚许多,却并不妨碍他娶妻生子,在曹丕死后独自面对孤寂余生,不让旁人看出一丝痕迹。
反观我自己,实在做不到如他这般。
星寰又对我说:“这些潜伏在城内的南蛮兵深埋至今,昨夜才配合发难,想来是诸葛对他们下达了死战之令。他们本就是诸葛的死士,军令一到,生死置之度外。能抓到几个活口并且阻止他们自戕,实属不易。”
我对司马懿道:“这些人审问时也要小心。死士的嘴,必定难以撬开,且一定会想方设法寻死。”
司马懿冷冷一点头:“本官心中有数。”
我心想不管怎么说,这事不落在我头上就好。我是实在受不了刑讯这件事的,想一下被拷打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的人体就让我头皮发麻了。
人都有死穴,我的死穴大概始终是不够冷酷不够狠。
这样看来,从战略上来说,这一战毫无疑问是诸葛亮输了。这批潜伏在城内的死士或许是他最后的底牌。昨夜一战,他不仅没能达成战略目的拿下城池,反而暴露和丢掉了埋设在城内的暗桩,以后用兵必然会更加困难。
司马懿话锋一转,突然指向了我:“本官亦听说,叔权昨夜迎击蜀将魏延,以奇招妙计大破敌军,令其丧胆而逃。守住北门,真是大功一件啊。”
我“啊”了一声,目光不由地瞄向星寰,心想他难道把我的杀手锏透露给司马懿了?不至于吧?火药以及相关制品、车船、还有马钧正在研发中的攻城弩,都是我们江陵团队的核心技术机密,即便是对曹叡,我都遮遮掩掩不说实话的。
当然曹叡也不在乎这个。他并不管束我的用人用兵甚至用钱。
嘴上我还是谦虚客套:“司马将军谬赞末将。末将只是恪尽职守,算不上什么功劳。魏延确实勇猛善战,昨夜侥幸将其击退,于末将而言也是运气。”
司马懿笑道:“叔权还是如此谦逊。年纪轻轻,能有这般实力、这般才德,真是国家之幸、陛下之幸啊!”
我俩商业互吹了一顿。我见他没有追问火药之事的意思,心里的防备渐渐放松下来,也不知他是不是真的知道些什么。要是他知道的话,未免也太快了。
星寰适时将话题引开:“昨夜一战虽然全胜,但局势仍然不容乐观。城墙过火、民房遭灾,这些修缮需要人力更需钱财,暂时可能腾不出手。司马将军还需好好安抚百姓,谨防再有人利用此事,造谣生事。”
司马懿阴测测地说:“不能让这永安城在诸葛亮面前犹如无人之境。多谢军师提醒。”
星寰又对我说:“城内的兵员损失有待司马将军核查。不知北营情况如何,夏侯将军?”
“我也只是大略估算,重伤、死亡者在千人左右。轻伤者太多,一时难以计数。”我据实回答。
司马懿评价道:“如此大战,能有这个伤亡,已经比本官预想好了许多。”
星寰忽然接了一句:“但据予昨夜所观,蜀军亦现出疲态,并非全盛之姿。”
我忽然领悟到,这场战事已经变成了双方毅力和消耗的比拼。谁能扛得住,谁就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我问他们两人:“司马将军作何打算?我军是否应当集中兵力,乘胜反击,一举将蜀贼赶回他们的成都老窝?”
司马懿看向星寰:“军师是何意见,不妨先说来听听。”
星寰则看向我,像是在征求我的意见。我身为“主公”的虚荣心一下子得到了满足,装模作样地对他点头首肯。
他便说道:“在予看来,万万不可。”
我知道司马懿让他先说意见,说明司马懿心里跟我一样,是有考虑反攻的。果然司马懿立刻追问原因,星寰娓娓道来。
“第一,我们被围许久,即便有夏侯将军从洛阳、予从江陵带来的援军,补充有限,兵力并不占优。若是出城决战不能令对方迅速退兵,继续被围困将更为被动。
“第二,相信两位将军也能看出,永安对蜀贼极为重要,诸葛绝不会轻易放弃。若想通过决战令对方退兵,必须切实给予致命打击,绝非易事。倘若不能一击必杀,便会如予前述,陷入更深的被动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