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罗平索性心一横,不能为了个没救的快要死的人得罪这帮活主子。
何况叶宰相还给他塞了银子,一是让他将幽禁的叶宛如乘机带出宫,二是交代他把苏倾留下,就跟当初萧绾绾命案,叶宛如要借刀杀人鞭死白虎时,让他把还在被禁足的苏倾放出去一样。
他便借着这帮妃嫔的势,对一帮侍卫兄弟们下令道:“君夫人因病重无法启程,我等即刻出发,护送各宫娘娘们前往西山行宫!”
于是一行马车由昆京城中的御林军们掩护着,悄悄出了西平门。
在宫外搜集证据急赶着回来与苏倾复命的洪公公与车队相遇,得知君夫人并未跟着车队撤离,顿时质问:“我让你们尽快带宫中的嫔妃去西山行宫暂避,你们没有保护君夫人撤离吗!”
御林军校尉罗平只得敷衍道:“君夫人病重根本无法启程,我等也只得带着各宫的娘娘们先行离开。”
“胡说!君夫人就算病重也不会将自己留给那些暴乱又狂热的教徒,置身于如此危险的境地!只怕是你为了自己的前程,怕担不起责任,将她遗弃在宫中!等王上回京了,我定要向他禀明一切!”洪公公当场勃然大怒,他在宫中当大总管多年,阅人无数,哪里看不出来他的花花肠子。
说罢他紧急对身后的几名内侍道:“你们快跟我走,随我进宫营救君夫人!”
“事已至此,也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了!”罗平见事迹败露,顿时恶向胆边生,拔出佩刀一刀捅进了洪公公的肚腹中!
随后一声呼喝,他的一帮弟兄们也纷纷拔刀连同洪公公身后的内侍们一并灭了口!
洪公公万万没想到,这帮人做过流寇的人到现在还匪性不改,如此穷凶极恶,他拼命眼望着靖平宫门的方向爬了两步,最后咽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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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平宫,霁雪殿。
茉栀慌张地跑进殿中,跪在病榻前对苏倾急道:“娘娘,不好了,宫里的侍卫们都撤走了,而来接各宫的嫔妃去西山行宫的马车也都启程了,她们都已经出宫去了!”
有出去打探消息回来的宫婢惊惶道:“娘娘,不好了!不好了!靖平宫门已经被拜神教众给攻破了!他们一进宫就烧杀抢掠!您还是快点逃吧!”
殿中其他宫人们一听,已是吓得浑身颤抖,茉栀对他们紧急道:“快!扶娘娘先离开这里,找一处安全的地方避难!”
几名宫人扶起病榻上的苏倾,而她则是伸出苍白而虚弱的手拉住茉栀道:“我已经逃不掉了,茉栀,你害怕吗?”
茉栀强自镇定了一下,看着苏倾道:“我,我不怕,我死也要留下来保护娘娘!”
“我们都是自愿留下来守护娘娘的,我们也不怕!”殿中剩下的宫人们亦是齐齐跪下叩首。
苏倾知道,要是想跑他们早就跑了,现在还能留下的都是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她望着跪了一地的宫人们道:“既然如此,你们现在就都按我说的去做。”
此时的靖平宫中,宫女内侍们四散奔逃,尽管他们很想活命,可是也挡不住乱射乱砍来的羽箭与屠刀。
这些人饿疯了也穷疯了的民众教徒们看见了宫中的财宝都红了眼,有什么抢什么,见人就杀,他们如今也是坐拥富贵,主宰别人生死的人上之人了。
不多时,这些暴徒就循着一座座后宫的宫殿,冲进了霁雪殿中。
为首穿着一身道袍的高大男人应该就是拜神教的掌教,他望着霁雪阁上整理好了仪容,翟服礼衣坐在凤位上的苏倾,道:“你就那个把靖王迷得神魂颠倒,让他为你改了祖制册封的君夫人?”
说着他忽然一改平日的道貌岸然,仙风道骨的圣人模样,放声大笑道:“教徒们,你们以前一直被这些高高在上的富贵之人欺压,今日我们也来尝一尝,在床上伺候君王的女人,是个什么滋味!”
他这话一出,身边的一帮教众无不是舔着许久未沾荤腥的牙床,咽着口水,如饿狼般两眼放光地盯着苏倾色心大起。
拜神教掌教抢先大步上前道:“这么好的货色当然得我先来!”
苏倾看着他接近自己,将脏手伸了过来,并未惊慌失措,而是冷得就像是一块寒冰:“你也看得出我身染恶疾,要不然也不会被留在宫里,我得的是瘟疫!”
拜神教掌教立马将堪堪要摸到她苍雪般肌肤的手给缩了回去,掩住口鼻怒道:“这娘儿们得了瘟疫!真是丧气!”
这时,整座霁雪阁霎时火光冲天,有教众跑向阑干外张望,随后大叫道:“掌教,不好了,阁楼失火了!”
其余的教众一听,赶紧争先恐后下楼逃命,可是这样的木楼火势蔓延得很快,阁门已被人锁死,坍塌的横梁开始坠落,里面的人一个也出不去。
苏倾看着燃烧的熊熊大火,心道茉栀她们做得很好,她先前下令让殿中的宫人砍了种在梅园中的梅树,浇上了火油,藏身在阁楼下,等这帮穷凶极恶之徒上阁楼就点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