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鸳为她梳理了发髻,又为她添了口脂眉黛,对照着镜子的叶宛如嘴甜道:“小姐,你这刚一入宫,王上就来探望您,可见王上见您是多么心急呢!”
叶宛如听了她这话眉眼半弯如月牙,十分开心地笑道:“那是,他是我的忱阑哥哥嘛!”
夜忱阑刚踏进居所的门,叶宛如就领着一众婢女笑着迎接道:“忱阑哥哥,你来看宛如了吗?宛如好开心……”
“你都对她都说什么了!”夜忱阑凝着剑眉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让所有的婢女都退下。
叶宛如的笑容笑到一半僵在了脸上,听出夜忱阑的责问之意,“我没说什么呀,就是去探望了姐姐,忱阑哥哥,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走了。”夜忱阑面色阴沉,隐有薄怒道,他今日好不容易忙完了这些着实让他焦头烂额的政务,就赶去霁雪殿见苏倾,却发现她人已经不在了,他察觉不对,便命人找遍了整个靖北宫都没有找到她,后得宫门守卫来报才得知了她已经出宫。
叶宛如忽然委屈地眨着含水杏眼,疑惑不解地问道:“走了?姐姐为何要走啊?”
夜忱阑此时看着她的眼睛,目光像是看进了她骨子里,锐利地逼视着她道:“宛如,你觉得我就这么可欺可骗吗?”
叶宛如垂下眼帘,眼神躲闪,隐隐有泪光晃动,她知道自己的心思是瞒不住夜忱阑了,可忱阑哥哥也该不该对她那么凶啊!
夜忱阑看着她面容更加阴沉,没有半分怜惜,只道:“宛如,前世我就与你说清楚了,我对你只有兄妹之情,你又何必如此?你兄长临终时要我娶你,我只答应他会好好照顾你,你何必说是我未婚妻?我也可以为你择一门好亲事,让你此生无忧,风光大嫁的。”
叶宛如一听抬起头来,含情脉脉地望着夜忱阑,急忙道:“忱阑哥哥,可我的心里只有你啊!我也想帮你啊!你放心,我一定会治理好后宫的,我也已跟父亲说好了,让他在朝堂上成为你的助力,忱阑哥哥,我就想陪在你身边,我们还跟从前一样好不好?”
夜忱阑叹了口气,真不知该怎么跟她说才能让她明白,终是道:“宛如,其实我并不需要你为我做这些,我只希望你做好你自己。”
*
自打离开靖平宫,离开昆京城之后,苏倾骑着银月京雪一路南下。
她也不想再回北溟了,如今既然出来了,她已不再是那个镇守九渊以苍生为己任的夙倾尊神,抛去了一身的枷锁与负累,她可以四处走走,去好好看看这个喧闹繁华又复杂多变的人世间。
马蹄踩踏着枯草停留在一座高大的城楼前,其上匾额赫然写着麓云二字,没想到时隔多年,她竟是又回到了这一世的故乡麓云郡。
苏倾的手不由伸向了怀中,衣衫里至今还揣着一方锦帕以及包裹在其内的两枚桃核,她这才翻身下马,牵着银月京雪进了城。
此时的麓云城内到处都是萧条之色,道路两旁只有零散小贩沿街叫卖,行人也很是稀少,大多闷着头各自行走,不打招呼,墙角倒有不少衣衫褴褛的行乞之人,就这么坐在那目光呆滞,脸上尽是茫然之色。
春寒料峭,一阵北风卷得酒肆旗幡萧瑟作响,几片残败的枯叶刮到人脸上生疼,苏倾牵着马,沿途走着看着,这就是被下凉强占去多年的麓云郡现在的光景。
“走!快走!都跟上!”一群下凉的官兵恶狠狠地挥舞着皮鞭,抽打着几名被抓去的靖北壮丁苦力。
那些被抓去当苦力的男人们整日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还要跟牛马一样去给他们干重活。
“官爷,我们只有这么多了,真的只有这么多了,你们要是都拿走,我们全家可就要喝西北风了!”一个老头紧抓着几名官兵抢走的粮袋,连声乞求他们能行行好,给他留下一些糊口度日的粮食。
“我去你的吧!”手拿粮袋的下凉官兵一脚踹在老头的身上,把他直接踹倒在地。
老头摔倒后在地上止不住呻·吟,可怜他一把老骨头都要被摔散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