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是去了,谈也谈了,只是相比以往,对手的无赖行径堪比秀才拿笤帚,斯文扫地!
陆怀远便将自己在县衙同梁县令交涉,及宋凝霜被牵扯一事前因后果全与陆夫人说了。
陆夫人听完,心中也不由升起一股气来:“这梁县令真是不知好歹,就算不给你面子,那笙哥的面子总要顾及吧。”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呐,这斯也是个精的,他深知天高皇帝远,除非休沐,若无上官指派,才笙是回不来的。即便有,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这番话,说得陆夫人越发焦心无措起来:“那……那该如何是好,难道安儿就没有办法了?”
一时束手无策,陆怀远顾自思量着。默了片刻,突然想起一事,朝陆夫人问道:“对了,瑾儿呢?”
“你前脚刚走,她后面也跟着匆匆出了门,哎,大概是去牢里看安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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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牢里恶臭扑鼻,血腥味蔓延,时不时传来几声哭泣声。陆才瑾一踏进这里,一股混合着各种令人作呕的味道便窜入鼻息。她哪里来过这种地方,吓得用手绢捂住口鼻,忍着难闻的气味,紧紧跟随着牢役快步走往宋凝霜的牢房。对于两边关押的犯人,只匆匆瞥了眼,不敢随意乱看。
“到了,就是这。”牢役提醒陆才瑾:“你们赶紧长话短说,否则上面我不好交代!”
“好,多谢。”
隔着栅栏,陆才瑾的泪水一下子夺眶而出。她看过宋凝霜的清风霁月,也目睹过她的娴静温婉。若非亲眼所见,陆才瑾绝不敢相信牢房里,倚靠在墙边,浑身脏乱不堪的会是她的霜儿姐姐……
宋凝霜听见动静,微微侧过身,不由讶然:“小瑾?”
陆才瑾的心像是被针扎般难受,她缓缓蹲下身子,隔着栅栏,语气有些哽咽:“霜……子安哥,你……还好吗?”
宋凝霜支起身子,慢慢地挪到栅栏旁。
“你怎么来了?”
“听母亲说起的,子安哥,你怎么会被关进来,还成了这幅模样。”陆才瑾侧眸,目光落到宋凝霜有些破损的衣衫处,上面却是沾染了斑斑血迹,亦是一愣,急道:“你身上怎么流血了?!”
“没事,不怎么痛的。”
陆才瑾蓦地抓着栅栏,怒目而斥道:“他们竟敢私下对你动用大刑!”
宋凝霜看着她,无奈说道:“伯母同你说的吧,那势必陆伯伯也知晓了此事。”
陆才瑾愤然不已:“一帮狗官!”
宋凝霜左右看了看,见无旁人,才放下心道:“你小点声,若被他们听到,还要牵连与你。”
陆才瑾仍是一点儿也不忌讳:“子安哥,你放心,父亲他已经去找姓梁的狗官了,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出来!”说完,又忍不住的哭道:“可是……看你这样我……我真的好难过……”
按目前趋势,即便有陆伯伯出头,也未必有用。既然梁县令咬定自己不放,定是情况已迫在眉睫,又岂会轻易松口,而阿笙又远在都城……
宋凝霜心思想得甚远,但同样,她也不愿陆才瑾跟着担忧伤心,只得掩住复杂的心绪,笑道:“你看看你,都哭成小花猫了。”她抬手为陆才瑾拭去脸颊上挂着的泪,宽慰道:“别哭了,我呀相信陆伯伯的能力,就算不行,还有阿笙在,我定能出去的。”
陆才瑾奋力地点了点头:“阿兄虽然不说,可我明白,若是他知道你现在这副样子,一定会救你出来的!等他回来,我一定将狗官对你所做的恶行通通说出来,让阿兄好好惩戒他,替你出口恶气!”
眼下虽非逞口舌之快的时候,但见她为自己忿恨抱屈,宋凝霜不由莞尔一笑,淡淡道:“好,我们……等他回来。”
外头夜色正浓,露气微寒,万籁欲息。陆宅南厢书房中,房里的烛灯仍旧亮着。
陆怀远于桌案边静坐,却是满面愁容。一想到明日堂审,如今还是束手无策,更是睡意全无。
白日里,他想起一个人来,现邑州府通判章维付,曾在安庆府任职推官,与陆怀远乃平昔之交,只是这些年二人会面不过寥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