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恋期的情侣们总是难舍难分,那几天逯湘凝白天陪家人,晚上就会到学校见他一面,两个人一起吃食堂逛校园,做着普通情侣们会做的事情,也算是在胥己诚毕业前期赶上了校园恋爱的末班车。
英国的圣诞假期从12月24日一直放到1月5日,逯湘凝很庆幸自己做了回国的决定,在这次的假期里,她即和最喜欢的人确定了关系,又能一起度过跨年夜。
晚上俩人在操场散步,逯湘凝感慨一年又这么过去了,“明天就是跨年夜了,时间过得真快呀。”
胥己诚轻声嗯了下,她想到去年跨年夜时不免气闷道:“去年的跨年夜你还把我气哭了呢。”
胥己诚眼皮一跳,这是要翻旧账的意思,他说:“你也惹我生气了。”
“胡说,明明是你,我把裴学姐的笔记本送给你你还不要。”
胥己诚心说那还真不能要,要是要了今天的罪过更大了。
眼看对方没有一点做错事的自觉性,他说:“那天晚上我送你到停车场,看见你抱着一个男人。”
逯湘凝回忆了一下,想起来后微怒道:“那是我哥!想什么呢你,真行!”
他瘪了瘪嘴,管他是谁,反正当时很不爽。
逯湘凝又好气又好笑,打趣道:“原来你那个时候没走呀,我还以为你都走了呢。”
没,在树底下冷眼看着呢。他呵了一声,没说这些丢人的事。
逯湘凝趁机嘲讽道:“你就是能装,明明早就动了心还非要装高冷人设。”
这是一不留神又开染坊了,胥己诚故意逗她:“谁说我早就动心了,你还挺会自作多情。”
“难道你没有吗?”
“没。”
她气恼地哼了一声,试图把自己的手从他手心里挣脱,他微微用力制止她的动作,哄道:“有,有,行么。别乱动。”
“讨厌,老气我。”
他看戏似的欣赏着她变化多端的脸部表情,取笑道:“说两句就急,经不起逗。”
“哼,明天不和你一起跨年了。”
胥己诚愣了下,不由的握紧了她的小手,有点心虚的叫她:“湘凝啊。”
她还是一副没好气的态度,“干嘛。”
胥己诚摸摸鼻子,不太自然的说:“我们明天不放假。”
逯湘凝倏地停下脚步,一脸惊诧的问他:“元旦都不放假?!”
他点点头,这是国防大队的传统,越是过节越不放假,为了让他们提前适应部队的习惯。
逯湘凝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认命道:“得,白计划了。”
她还想了好几天要和他一起跨年,甚至连节目安排都规划好了,真的是应了那句老话:计划赶不上变化。
看着她失落的模样,胥己诚心里也不好受,但是规定就是规定,他只能抱歉地说:“对不起啊,我忘了提前跟你说。”
他都道歉了,她还能说什么呢?逯湘凝在心底暗叹了一声,告诉自己别破坏当下的气氛。能在一起已经不错了,还要什么自行车呢,想通了,她便也不难过了,问道:“是不能出宿舍还是不能离校?”
“不能离校。”不能出宿舍那成什么了,真当他们蹲监呢。
逯湘凝松了口气,甩甩小手,说:“那没事,明晚我还来找你,咱就在学校跨年。”
他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的表情和语气,“你不生气了?”
她生气有什么用,逯湘凝语气无奈:“就是有点小失落,生气谈不上。不过能见到就行,我只是想和你一起跨年,又不是非要去某一个地方跨年。这样很好了,真的。”
胥己诚感动的一塌糊涂,在红唇上亲了下,毫不吝啬的夸赞:“阿凝最好了。”
“呀!这是在学校呢。”逯湘凝害羞的四下看了看,幸好没人发现。她倒是无所谓,可他身份敏感,一举一动都可能会被有心人抓住,她可没忘记当年吴桐那件事。
胥己诚不甚在意的说:“学校怎么了,我军装都脱了,亲下我女朋友怎么了,谁敢说什么。”
他们上课和训练期间必须要穿军装,上课穿的是学员服,训练穿迷彩,但他很注重影响,每次见她的时候都是先换私服,这样也方便他做坏事。
没有哪个女孩子不喜欢男朋友霸道宣告主权的话语,逯湘凝也不落俗,开心的在他脸上回了个吻。
时间不早了,胥己诚车在学校停着,他要送她回家她不让,“你就别折腾了,把我送到学校门口就行,你们一会儿还得查宿。”
国防生查宿不像她们地方生想想办法还能蒙混过关,这要真被逮住了挨批评写检讨事儿小,还得纪律处分,她可不想搞这种刺激。
胥己诚还想坚持,逯湘凝一急眼他就没辙了,“行,听你的,你说了算。”
逯湘凝得意的扬扬下巴,“还得是我。”
他呵笑:“你丫也就是窝里横的本事。”
“嘿,还鄙视我?你连窝里横的资格都没有!”
“你确定?”
“……流氓。”
他表情无辜,“我说什么了你给我扣这么大一帽子。”
逯湘凝白了他一眼,还不知道他那点儿心思吗?
窝里横,被窝里横。
胥己诚心领神会,低笑着踢走了脚下的石子,他好像真的找到了自己的灵魂伴侣。
第二天就是12月31日,晨训结束后国防学院果然下发了禁止离校的通知。尽管怨声载道,但大家更多的是嘴上功夫,心里其实也没多失落,毕竟有了前三年的经验,这次也早有预料。
程少臣坐在电脑桌前,回忆起往事叹了声气:“去年这个时候菩萨还在,我彷佛还能听到他抱怨的骂声。”
去年因为不放假这事,叫嚣最严重的就是单身狗之一的官是言。
胥己诚和吴桐怔愣了片刻,纷纷把视线落在了空着的那张床铺和桌前,那张空桌子上摆着一张官是言的照片,他双手叉腰笑的一脸青春洋溢。
去年他们一起在宿舍跨年的场景浮现在眼前,仨人心里都有点不好受。谁能想到,一年而已,北影小分队就无限期息影退圈了一个人。
生命是脆弱的,死亡似乎是一件遥远的事情,但其实也很近。
人活在世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意外就会来临,比如很健康很年轻的一个人突然之间就罹患了重病,比如前几分钟还在说话的人突然就遭遇了重大的突发性灾难。
死亡和明天哪个先来,常人无法预知,也许生即死,也许病中亡,也许未老而先死。所以活着就好好活着,时间到了就安心死去。
当生死看淡之后,生活中的执念也开始变得轻飘飘。
毕竟,一切都带不走,不如享受当下,片刻才是永恒。
胥己诚突然说:“我今晚想请个假。”
吴桐惊讶:“疯了你,今天请假可是要跟江老头请。”
平日里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他们请假无非是给辅导员沈言丘请假,而在每年重要的节日里,如果请假都是要由院长亲自审批。
“我知道。”他语气淡淡的,彷佛不是很在意。
程少臣:“知道你还去送死,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非要今天去做,江老头能给你批假才怪。”说不定还会直接把他轰出办公室。
胥己诚又何尝不知道,可总要试试的,不是吗?
程少臣一猜就知道原因,冷笑道:“丫谈个恋爱谈的没一点原则了。”
吴桐也听明白了,“你请假是为了和逯湘凝跨年吗?真看不出来,你还在乎这种仪式感。”
胥己诚白了他俩一眼,他是在乎仪式感那人么,他只是深有感触,人应该珍惜当下。
程少臣由衷的鄙视道:“原来这个宿舍里最恶心的人不是吴桐,而是你胥老狗。”
吴桐:“去你妈的,老子单身。”
胥己诚忍下了这句骂,拿起手机就往外走,骂都挨了,再不请假多少有点亏。
行政楼院长办公室门被敲了敲,江泽手里继续忙着,说了声:“进。”
胥己诚走进来那人仍低着头不知道忙什么,他站在正中间,规矩的喊了声:“报告!”
江泽闻声抬起头,看见来人,又蹙眉道:“你来干什么?”
胥己诚也不跟他磨叽,直说来意:“我要请假。”
“不批。”江泽更不废话,没有丝毫犹豫,就两个字,干脆利落。
胥己诚皱眉,“我真有事。”
江泽从不惯着他,语气冷漠却也不容置喙:“天大的事你也得给我忍着。”
真是哔了狗了。
胥己诚气恼道:“您倒是考虑考虑再做决定呐!”
“我是院长还是你是?”江泽嗤了一声,他不需要考虑。
他要不是院长,他现在就是一块碑了。
胥己诚深呼吸,咬了咬牙,第一次在他面前说软话:“江院长,江叔叔,就这一次,行吗?”
江泽有些意外,这刺头突然这么低声下气的求他,他还有点不习惯。到底是多大的事值得他放低姿态,他问:“你有什么事?”
胥己诚没敢跟他说实话,胡乱邹了个借口:“身体不适。”
江泽看一眼面前健壮的少年,指了指他,说:“哪儿不适,你给我说清楚了。”
胥己诚脸不红心不跳的张嘴:“哪哪儿都不适。”
话落,一根钢笔直直冲着他砸过来,他条件反射的偏头躲了过去。下一秒,江泽的骂声就响起了:“你赶紧滚,给老子滚出去,看见你就烦!”
与他的暴躁相比,胥己诚倒显得很是淡定,捡起地上的钢笔检查了下,发现笔头摔坏了,他走上前给他放到书桌上,说:“回头我给您重赔一根,假我反正请了,我就当您批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