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少臣笑着躲着,问吴桐:“像你本命年穿的红袜子?”
“革命的红色!光荣的红色!”吴桐受不了了,转身对胥己诚说:“老狗,我看这畜生是又想去皇陵了。”
胥己诚拿了洗漱的东西准备去冲凉,闻言,冷飘飘的说了句:“允了,把他送去皇陵拔草,什么时候把黄色的草拔完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九月,草确实开始黄了。
夜深,人不静。
胥己诚听着宿舍的呼噜声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又一个翻身,他趴在床上打开了手机手电筒,从枕头下取出那张有些皱了的照片。
是他上学期在训练场上的照片,铁骨铮铮的少年郎穿着一身军绿色的迷彩在攀岩,她偷拍的倒是时机,正好是他攀到顶峰时程少臣叫他,他回头的时候。
胥己诚不是个爱拍照的人,更不是自恋的人,却不知不觉盯着这张照片看了许久,拉开她被子时那股淡淡的香味彷佛就在面前。
良久,他关了手机把照片放回枕头下,翻身躺下,安静的望着天花板。
鉴于前一晚的失眠,第二天胥己诚起床气复发,脸黑如炭,往队列前一站,众人瑟瑟发抖唯恐又被处罚,妈的这雨怎么说停就停了。
他沉默着,一排排走过去,检查着他们的军姿,逯湘凝站在最边,等对方走到自己旁边时,她赶紧挺胸抬头,做出了标准的姿势。眼角的余光瞄到对方还没走,她心里不由打鼓了,这家伙不会真让她去跑十圈吧。
还行,总算有那么点样子了。
胥己诚心里刚欣慰一些,就见对方身体虚晃了一下,眉头不由的一皱,他冷声道:“站稳了。”
真是经不起表扬。
转了一圈后,他走到队列前方说:“选几个人去方阵队,有没有毛遂自荐的?”
说完,他把视线放到了第三排,以为她会第一个举手,却意料之外的没反应。
他有点奇怪,她不是一向挺积极的么,这会儿倒成鸵鸟了。
纳兰安之小声问道:“凝凝,你不举手嘛,咱们连就属你训练最认真,去走方阵可是荣耀。”
“我才不去,去方阵就不是他带训了。”军训就剩几天了,她才舍不得和他分开呢。
纳兰安之很想冲她比个大拇指,“就冲你这决心,不愁拿不下那座冰山。”
逯湘凝一笑,自信道:“早晚的事儿。”
有人举手自荐,胥己诚让他们几个出列走了一遍,看着勉强过关,便说:“去吧,就你们几个。”
几人一听,立马就跑去了方阵队,一点都不留恋。
哈哈哈哈,终于逃开魔鬼训练营了!
胥己诚眯着眼瞧见他们欢快的背影,嗤笑了一声。转过身,绷着唇角看向队列里的其他人。
众人:“……”
靠啊。
他们是无辜的啊!
胥己诚咬了下下嘴唇,呵道:“怕我?”
众人纷纷摇头。
他点头,微微颔首,“那就好,不过我这会儿心情不太好,要不你们跑十圈助助兴吧。”
众人:“……”
要不杀了你助兴吧。
他看一眼众人的表情,了然般的点点头,“看来是不想跑,但是怎么办呢,我这人就喜欢勉强别人。全体都有,跑步——走。”
逯湘凝深呼吸了几口才忍住上前暴走他一顿的冲动,十圈之仇,早晚她要报回来。
胥己诚跟在他们身边一起陪跑,十公里负重越野对程少臣来说都能面不改色更何况是他,十圈也就是个热身活动。
五圈过去,胥己诚面色如常,大声指挥道:“调整呼吸,不要闭气不要张嘴呼吸,还有五圈,坚持住。”
众人:“……”
你他妈说的轻松哦。
当我们都是年年拿比武第一名的你呢。
跑过吴桐所带的三连时,吴桐一看,乐了,立马冲他们连说:“同志们,七连跑的好不好?”
三连:“好!非常好!”
吴桐:“来,我们给七连打打气。”
他一招手,三连人立马响应的大吼道:“七连兄弟别灰心,七连姐妹别丧气,倒数第一不害怕,我们终点等着你!”
七连:“……”
日他妈。
有人边跑边冲三连的人竖中指。
胥己诚跑过吴桐身边时,冷笑了一声,扬起下巴问自己连的人:“身后什么在叫?”
七连人顿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狗在叫!”
胥己诚:“狗怎么叫?”
七连:“七连不会!”
“谁会?”
“三连会!”
吴桐:“……”
卧槽。
怪不得江老头不敢让胥老狗带兵呢,这他妈带出了一窝土匪不是。
都是热血沸腾的年轻人,眼看三连的人又要张嘴怼回去,吴桐赶紧叫停:“嚷嚷什么,都想罚跑了是不?嘴上逞能没用,战场上靠的是实力。来,都坐下原地休息,我们就看着他们跑。”
看戏谁不乐意呐,三连的人立马坐在地上笑开了花。
小吴教官又发话了:“七连过来的时候就给我鼓掌,用你们最大的掌声欢送他们。”
于是,当七连再次跑过三连队列时,差点他妈的被突如其来的掌声吓到绊倒。
仇,就这么结下了。
当天晚上的拉歌环节,这两拨人是彻底杠上了。
七连想一雪前耻,一次次怼的三连张不开嘴:“打蔫了吧!没词了吧!你们的声音都哪儿去了呀?不行了吧!沙哑了吧!以后不敢叫板了吧!”
三连回击:“让我唱,我就唱,我的面子往哪放!要我唱,偏不唱。你能把我怎么样?怎么样!
七连:“冬瓜皮,西瓜皮,三连不要耍赖皮,红旗飘,绿旗飘,三连不唱是草包!三连——草包!三连——草包!”
整个训练场就属他们这块的声音最响亮,以至于江老头带人来视察时,都忍不住皱了皱眉,伸手指了指胥己诚骂道:“你们这是拉歌还是挑衅?不像话!”
胥己诚一脸无辜,“年轻人,火气大点正常。”
江老头气的手抖,“这才几天?好好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就让你带成了一窝子土匪恶霸,胥己诚,真了不起啊你!”
胥己诚乐了,嗤笑一声:“这叫热血,不是土匪。”
江老头想踹死他,“你这样带兵等真下了连队,指不定把部队霍霍成什么样。”
老江这话说的有道理,他们毕业后会先从见习排长做起,手下确实要管一小部分人。
江泽不敢想,小到排长,大到军长,胥己诚不管能走到哪一步,他都怕他把那身张狂带去部队。于是再次警告道:“我告诉过你多少次,收敛点,你小子再给我这么狂傲下去试试!”
胥己诚简直想击鼓鸣冤,他还不低调?
江泽:“都大三了,马上就要下部队训练了,别把你那身流氓土匪气给我带去部队,敢丢老子的人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你得记住,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你不可能永远是第一,年轻人可以狂,但不能太狂。我看你小子就是挫折受的少,没吃过亏。”
胥己诚安静听着,懒得反驳,这些话这几年没少听,反正江老头也不是第一天针对他了,他皮糙肉厚早已习惯。
“听见没!”
胥己诚翻了翻眼皮,很认真的看向对方,说:“你说错了。”
江泽:“我说错什么了?”
胥己诚沉默了下,微微扬起下巴看向他,语气平和却说着最霸道的话:“我永远都是第一。”
江泽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甩袖走人。
拉歌结束,距离晚间训练结束还有一小时,胥己诚被训后情绪低迷,便让他们唱了几首军歌陶冶情操。
军歌还是他教的,逯湘凝也没想到,第一次听他唱歌竟然是《打靶归来》,唱军歌不同于流行歌曲,并不在乎调子,也没有唱得好与坏之说,只要响亮就行。可不曾想他五音竟很齐全,虽然唱的强劲嘹亮,但还是听得出是个懂行的人。
逯湘凝深信不疑他唱情歌会更好听。
许是气氛到位,有几个胆大的学弟嚷嚷着让他们教官献唱一首。
胥己诚一个冷眼扫过去,叫嚣最凶的那人瞬间闭嘴,蔫蔫的低下了头。
苍天可鉴,他不想再跑十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