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惜宁:我怎么觉得他在点我?
她瞥了他一眼,本想说几句,但对着这张脸实在说不了什么难听的话,便只能忍气吞声地带着人绕远路。
累死你算了。
走了许久也不见目的地,穆时有些无奈,笑问:“要不然我们还是不去正厅了?”
“你师兄你不管了?”
穆时被这“师兄”二字一噎,这称呼可给沈锦川抬高了不少辈分,恕难附和。
“我不是杀了你的灵怪么,你想让我如何补偿你?”他转移了话题,忽又提议道,“落召榜重开,你有没有兴致参加大会?沧澜洲我倒是很熟,也愿意陪你一道去。”
只在话音落下的这一刹,灵力运转,穆时身形一顿。
略一低眸,便见蓝色阵法显现。
不该低估慕惜宁的,他竟不知她是何时下的阵法。
折扇挑起了他的下颌,对上她探究的目光,他眸中又露出深深浅浅的笑意。
这般含笑的神情几乎烫了她的心,她按下打退堂鼓的心思,直言不讳:“你果然不是霄云宗的人。”
不然按他这样的资质修为,不可能无人问津。
穆时看着阵法上的漏洞,心道还是太稚嫩了些,却也不破阵,配合着道,“怎么会?正因为刚拜入宗门我才成了沈锦川的‘师弟’,至于沧澜洲的事,修道之人多了解一些并不奇怪吧?”
树影绰绰。
“你骗人。”
听着这熟悉的话,他笑意更深,却只凑近了些,问:“你说什么?”
从远处来看,这动作实在亲昵。
他们站在不知什么品种的树下,少女以折扇抬起他下颌,他则配合地看着她,一人白衣风光霁月,一人红装浓艳瑰丽,矛盾却又相配。
的确有人看到了这一幕,也的的确确误会了。
沈锦川:等下,他们什么时候勾搭到一起的?
慕惜宁却没发现有人看到了,猛地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折扇也随之离去,他轻轻动了动手腕,桎梏果真松了些,他便毫无负担地抬脚破了阵,耐心解释道。
“我的确生在沧澜洲,但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言到此处,他又斟酌了下,才续道,“沈师兄本家在沧澜洲,那里有他不对付的人,也有……”
他低笑了下,轻描淡写道,“我的仇人。”
仇人么,算是吧,毕竟他回人间走一遭,也不过是放不下眼前这个人,想为她清除前方的障碍。
即使他不知道这么做会有什么代价。
尤记幽冥界黑暗阒寂,鬼魂乱撞,年轻的掌事者忽然问:“你如此执着,可是有什么放不下的?”
“若说放不下的,大概只有她了。”他静了片刻,又笑道,“不算执念,她一人也可以,大概是我不舍人间。”
不舍人间,不舍她。
“这样么,那我还真是期待大会上为你报仇了。”慕惜宁忽然开口,他回过神来,勾了下唇。
凡人修士要想上仙界,就要参加沧澜洲的大会,落召榜前一百名才有资格,其中大会上表现出彩者,还有可能受仙人所召,甚至收徒。
其实说来这个规定也挺可笑的。
修仙境界从低到高为炼气——筑基——金丹——元婴——练虚——大乘——化神。
元婴为分界线,很多修士都卡在这一境界难以再进,而由大乘到化神,要渡九天雷劫,直面心魔。
说规定可笑,是因为有人练虚境夺魁却无仙传召,上了仙界后无人问津,和其余天资卓越的人实力差距又太大,误入歧途堕魔。
而且这并非个例。
有人筑基期没有名次,却因与修仙世家扯上关系,被夸大放异彩前途无量,传召上界。
也有人大乘境夺魁,孑然一身上界。
仙界除却灵气充沛些,修士多些,与人间也并无不同。
入目是琼楼玉宇,白雾终日不散,算不上有趣。
但有的东西,属于慕惜宁的,便应当属于她。
“你我同行?”她又问。
日光倾洒,他迈出一步走离树荫,抬眼遥望向不知看了多久戏的沈锦川。
“当然了。但是,现在有一个小麻烦。”
“什么麻烦?”
他将她眼前碎发捋至耳后,不经意间碰到她颈侧,却不显轻慢浪荡,温温柔柔的。
她注意力全在他脸上,便没发现自己颈侧一闪而过的保护法咒。
“你似乎得以我道侣的身份与我同去沧澜洲了。”
慕惜宁猝然抬眸。
穆时心中轻叹。
小徒弟,要不要忤逆个彻底,成为我的唯一尘缘?
尘世间唯一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