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昭派难得十分热闹。
正厅里,苏青正在挨训,慕惜宁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站在一旁。
“才结婴就想入世?苏青,你也就仗着慕……”
话没说完,便见疾风携来传书,掌门微皱着眉接过,随后似是被气笑了,“守界弟子是睡着了么?”
方才结界忽然破开了个小洞,紧接着便是这传书踏碎虚空而来,仿佛宣告着:你这结界我想破就破,只是出于礼貌,先给你打个招呼。
嚣张狂妄。
慕惜宁也蹙了眉,却又瞥见那传书上类似某宗派的印记,想起沈锦川,莫名心虚了起来。
传书展开。
金色的字迹张扬:“霄云宗沈锦川携穆时拜会青昭派。”
那个“携”字又被另一人划去,所谓字如其人,此人似是个温柔内敛的人,或许便是那位穆时了。
沈锦川掌门知道,霄云宗众星捧月的少主,拜入宗门前为江南首富沈家少爷,养尊处优。而这沈家又位列沧澜洲四世家之中。
“这位穆时又是何人?”听掌门如此发问,慕惜宁的淡然神色有了一丝裂痕。
少女扶额,孽缘啊这是。
“爹爹,”苏青眨了眨眼,乖巧认错,“我和慕师姐不小心抢了沈锦川的任务,还毁了他的马车。”
掌门:……来者不善。
当然了,作为有头有脸的门派,只能开门请客进了。
慕惜宁选择先走一步,烂摊子就交给苏青他们吧,主要是穆时给她的感觉太奇怪了。
一个温柔又强大的人,她只见了他一面,竟然就对人家来了兴致。
她离开正厅时,在门口与沈锦川打了个照面,见他身旁无人脚步一顿,看着他走进正厅。
“穆时是你师弟?我早就想问了,别人都倚仗师兄师姐,你拉个师弟也敢来?”苏青丝毫不觉有错,反讽道。
慕惜宁无奈,苏青当时被捆上马车时便颇有微词,到底是掌上明珠受不了苛待。
“苏小姐,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
掌门及时出声:“这位小友先坐罢。”
慕惜宁再没兴致听下去,便往山下走,准备帮忙加固一下结界。
峰回路转,杏花林映入眼帘,这一片园子是教她阵法的一位师叔为爱人种下的。
她抬眸时,正好看见那人依旧着一身白衣,束发持剑,静立在杏花树下。日光被花叶切割,影影绰绰。
她看他勾起唇角,刹那间仿佛春光乍现,温暖动人。衣袂翻飞,连风都配合他,吹落白杏,花香四溢,那花落了他满身。
她忽然有些想笑。
他这是又迷路了?现在想来,不久前他误杀灵怪,说不准也是因为迷路了。
“穆公子是来赔罪的?”
闻言,他的目光便投了过来,他本微垂着眸,如今抬起眼又如冰雪消融。
慕惜宁忽然说不出话了,当时似乎只有他自报家门,她的反应就好像是说不计较错杀灵怪的事了。
顿时没了开玩笑的心思,她正想为他带路引他去正厅时,便见他又勾了下唇,仿佛看穿她心中所想,话语含笑。
“惜宁,你觉得呢?”
她瞳孔一缩,几乎难以置信地开口:“你说什么?”
他眼中笑意一闪而过,忽而摊开掌心,便见一只雪白的小兔子正懒洋洋地直起身,他便又问:“我在问它,怎么了?”
“……”慕惜宁一噎,近乎咬牙切齿地道,“真是好名字,不知是哪个惜哪个宁?”
最好真是误会,他要是故意拿名字逗她,她也不介意在杏花园杀人灭口。慕惜宁面无表情地想。
“珍惜的惜,钟灵毓秀的灵。”
慕惜宁微叹,又将话题转回去,“所以,你真是来赔罪的?”
“本来不是,”他似乎才注意到方才随风落下的花瓣,将落蕊拂去,又笑,“但现在可以是。”
毕竟见她之前按理来说他不会知道她是哪个宗派的。
不过,他也确实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巧就巧在沈锦川当时传书给他说被欺负了要他做主,而这个“有人”,正是慕惜宁。
“所以,你叫什么名字?”
慕惜宁又想杀人了。
见她神色冰冷,穆时更觉好笑,才多久不见,脾气真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这般态度对他,真该斥一声“忤逆”。
但算了吧,不知者无罪。
“慕惜宁,宁静的宁。”她觉得再待下去会出事,便率先转身,“走吧,我领你去正厅。”
他还真如她所言跟上了,倒是对自己灵宠和她“重名”一事未有任何表示。
她便停下了。
穆时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转身看他。
她微哂,提醒道:“你的灵宠很可爱,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他轻笑一声,目光落在她脸上,片刻后才从容道,“你说得对,兔子急了也会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