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阁,京城最大的酒楼,在京城最繁荣的东街,雕梁秀柱,高楼百尺,热闹非凡。
酒楼里面又是另一番景象,一楼中间是戏台,此番好戏还没开场,右侧的说书先生已然讲了起来。
“要说咱大余那位雍和公主,是生得倾国又倾城,年方一十七,有勇有谋,前年归京遇上回京述职的骠骑将军仇谷,两人配合默契,勤王救驾,斩杀逆党三皇子于马下,若不然,咱今上危矣……”、
底下食客最爱听的就是风花雪月、才子配佳人以及皇室辛密。
那是饭也不吃了,皆放下筷子听两年前的那出公主将军合力救天子的好戏。
这说书先生也好似自己在现场一般,讲得绘声绘色,把公主和少年将军说得是智勇双全。
“便是有了救驾之功,九公主才册封为雍和公主,将军也得以升官三级,公主回宫后,颇得圣恩,母妃容氏更是母凭女贵,前些日子刚晋封容贵妃,在后宫一时风头无两啊。”
“公主和将军,共救天子,这可谓良配呀,你们说,生死之际,交付后背的情谊,这若是我得记一辈子,这两人就没生出些男女之情?”一食客听完挑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嚼了几下,问道。
比起救皇帝的细节,他们更想知道,这公主有没有爱上将军,将军又是否加官进爵,一步登天。
“这嘛,我那在宫里当太监的舅舅说,雍和公主把将军当兄长,两人关系不错,至于其他便不清楚了,不过现在男未婚女未嫁,也说不定……说起这骠骑将军仇谷,那也真乃神人也……”说书先生知大家就想图个新鲜,听些趣事,他含糊说了几句,便开始似真似假地讲起仇谷的从军史,其余的便容食客自己去猜。
李瑶应邀前来,因昨日说好请客,她怕自己身上银子不够,还找赵兄又借了些,可如今到天香阁门前,还是有些踌躇。
若是银子不够,不知这状元墨宝可值钱。
刘瑜在二楼,推开窗户,远远瞧见李瑶身影,又见她身边并无旁人,才放下心来。
李瑶在一楼并未寻到刘瑜,便拉住一小二询问,小二往三楼最中间一指,道:“您说的贵人,在天字一号房。”
“天字一号房?”李瑶暗忖,又掂量了一下腰间荷包。
小二上菜去了,她状似不经意路过一楼结帐的客人,又瞟了一眼他点的那桌小菜。
才三个菜,竟要二十两银子,不愧是京城最繁华的酒楼……
李瑶捂着钱包,往楼上去,走到小二指的那间门前,她抬手敲了敲,里面传来一声:“进!”
“阿瑜……”李瑶推开门,坐在桌前的是没有戴面纱的刘瑜,她看着刘瑜那张熟悉的美丽面孔,有些恍惚,仿若这两年时光仍相伴左右,并未分离。
“阿姊!”
随着刘瑜的一声“阿姊”,两人中间隔阂彻底消失不见,她快步往刘瑜的方向走去,一把搂住刘瑜的肩膀,把人抱了个满怀:“阿瑜,我好想你。”
“阿姊……”刘瑜的声音闷闷的,含着几不可查的哽咽,李瑶说想他,他又何尝不是时时刻刻挂念着她。
去岁回寺,听闻李瑶归家嫁人,他感觉自己天都塌了,本想不管不顾去杀了那人,夺回阿姊,但想到他们也许琴瑟和鸣生儿育女,刘瑜便退却了。
他不在意阿姊是否嫁人,也不在意阿姊是否为他人孕育子嗣,但他怕阿姊恨他,怕她不要他。
如此刘瑜又给李瑶去了封信,久久未收到回信,他心如死灰,以为这便是李瑶的答案,伤心欲绝地回了京城。
自那以后,刘瑜的牵挂彻底断了,他活在世上的唯一意义便只剩复仇。
他拉帮结怕,扶植势力,斗倒三皇兄,逼死柳贵妃,逢迎父皇,亲下南海为父皇寻仙问道,只求父皇长生不老。
皇帝信他,宠他,却不爱他,他之于父皇只是合心意的宠物罢了。
阿姊离开后,再无人爱他,就连母妃看向他时也只剩怀念,他知道,母妃在透过他看妹妹。
幸好,阿姊回来了。
她一并带回了刘瑜缺失的半边灵魂。
那日皇榜下一瞥,俊秀无双的状元郎,那是阿姊的本来模样,原来废寝忘食终日捧书温习,是为了科举。
他的阿姊啊,合该在朝堂中施展拳脚,大放异彩。
刘瑜见过那状元袍,阿姊穿着定俊美非常。
“阿瑜,你是如何认出我来的?”李瑶松开刘瑜,不解地问,她自问男装娴熟,少有人识得,怎教阿瑜一眼认出她是女子。
阿姊的怀抱太过温暖,刘瑜舍不得放开,仰头看她 ,手却仍牢牢环在腰上:“阿瑜怎会认不出阿姊的模样。”
那是他灵魂缺失的半边,便是饮下孟婆汤也记得。
“是我这扮相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