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几次想要开口,又见自家公子一个眼神瞥过来,只好站在一旁干着急。
好在关思弦察觉到他的不自然,又上前两步抱起若雪,按在自己怀里,朝何百朝歉意道:“约莫是跟着我来的,是我没有注意到。小猫亲人,没有恶意。”
何百朝扯了扯嘴角,“无妨。”
若雪的到来打断了先前的对话,见何百朝没有再提起的意思,关思弦悄悄松了一口气,干脆扯开话题。
“何公子不喜欢猫儿?”
何百朝迎上她澄澈的目光,见她一手抱着狮子猫,一手在猫儿背上轻拍安抚,硬着头皮说道:“喜欢。”
关思弦目露怀疑,总觉着他这两个字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但没有再多说什么。
两人又接着说了些话,无非是些关切之辞,或是谈及两日后的万寿宴。
何百朝面上装作从容,实则藏在身侧的手早已攥紧。他的眼眶泛着一层红,身子有些微微颤抖,似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关思弦只当他身子不适,又不喜小猫撒娇闹腾,便知自己不便久留。
她回首朝屋门外喊了一声,等候半晌的少年便捧着个小罐子走了进来。
“这是我家里人做的药膳,养身子的,喝了也好早些康复。”
关思弦听他道了声谢,又看着何百朝喝下了尚且温热的药膳,这才抱着若雪,领着万生烟满意离去。
女孩听着脑海中好感度增加的提示音,自觉此行圆满,攻略前途一片向好。
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何家宅邸后,病床上的公子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又命下人全套被褥纱帐,当晚便直接一病不起。
而万寿宴当日,当关思弦得知何大公子仍在病中,心中只因即将到来的关键剧情而担忧,丝毫不知那天晚上,谁备受奖赏多吃了两块小鱼干,又是谁悄悄洗刷了罐中残余的药膳。
为庆贺楚帝寿辰,万国来朝,举国大庆三日。皇城街道上张灯结彩,傍晚时候点亮了花灯,前来围观的人群挤满街道,好不热闹。
但关思弦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隔一阵子便从内间走出来,站在铺子门口朝外看看,却又不知在看些什么。
关颂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将她叫了过去,递给她些银钱。
“去街上转转吧,铺子里我看着就行。上回万寿节大办还是五年前,再遇上今日的景象可难得了。”
关思弦犹豫着接过,看着掌心的铜板碎银,却没有出去凑热闹的心思。
预感这东西太过玄妙,她从不相信自己的预感。但心里总觉得不安,总是无法发送警惕。
而正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高喊:“让一让!都让一让——”
关思弦循声望去,只见一架装饰精致的雕花马车逆着人群驶来,在锦宁坊铺子外停下。
看见马车上跳下来一个黛色的身影,她的目光凝滞一瞬,忽而心跳重了一拍。
是宫里的人!
来人正是宜安公主身边侍候的宫女,关思弦先前在宫中见过好些回。眼下宫女脚步匆匆向她走来,周全地朝她行了一礼。
但女子抬头时,关思弦清晰看见了她眼中的焦急。
“关掌柜,公主请您即刻进宫。”
眼见着将要酉时,宫中的万寿宴即将开始,宜安公主却突然遣了人来寻她,想必是宫中出了什么万分紧急的岔子,而她,恰好是能帮得上忙的人。
又或者说,她恰好是能够成为替罪羊的人……
关思弦慌了一瞬,但很快冷静下来。
眼前的宫女目光中虽藏不住急切,但面上审视的神情却在告诉她,所谓“请进宫”,不过是说着好听。
这一趟,她躲不掉。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后,关思弦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这般急切?可是万寿节的织锦出了什么岔子?”
“不曾。”宫女矢口否认,略有些警惕地看了一眼走上前来的关颂,又转向关思弦,语气坚定:“请关掌柜,即刻进宫。”
关思弦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只得带着满心忐忑,随宫女离开。
当她上了马车才发现,车中不止她一人,还有那位锦绣阁的掌柜,罗茱萸。
宫女上了马车,二话不说吩咐车夫立即回宫。
此刻的皇城街道上人潮汹涌,城中所有百姓都在欢庆万寿节,纵是王公贵族的马车想要通过,也寸步难行。
宫女连连向外望去,双唇不觉抿紧,强压下的焦急再也藏不住。
坐在她对面的两个姑娘一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瞧出了同样的迷茫与不安。
关思弦开口问道:“这位姐姐,公主殿下突然召我二人入宫,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宫女动作一顿,这才放下车帘,望向面前两位掌柜,正色道:“万寿宴的锦缎,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