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
林木也,我们分手吧。
对,没有丝毫前奏,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我的眼前,甚至在手机的聊天记录里我们都没有丝毫争吵。
我的眼前一瞬间模糊,将眼睛从破碎的屏幕上移开,喘息着寻找缓和。
得不到答案。
因为连我自己都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从前的我一如既往地缄默着,甚至没给我留下丝毫线索。
我提出要分手的那条信息之下,林木也迫切地询问我现在人在哪里,他要来找我,但是我没有回应。
我能想象到林木也的表情。
他那么狂妄自大不可一世的一个人,一辈子没在任何事情上吃过亏,唯独只在我身上服软,但是我要和他分手。
后面我就再也没有发过信息。
再后来。
林木也最开始说他恨我,他不懂为什么我要分手。
他说他明明已经把他的整颗心都交给我。明明最开始大家都互相承诺要陪伴到永远。
后来他妥协了。
他说他不恨我了,只要我能回来就好。他想念我。
爱在他的心脏里根深蒂固。爱我,是他的本能。
我已经无法再看下去,像逃离一般退出他的聊天界面,退出微信。
打开通讯录。
翻找了半天才从犄角旮旯里找到了我母亲的电话。
这次我没有犹豫,拨了出去。
意外的是,电话瞬间就被接通。
另一边传来同样的女声的激烈的嘶吼:“林木也,你到底在发什么疯?你们两个混蛋都给我滚蛋。”
我装作没有听见,没放弃,最后试探性地喊了一句:“妈。”
罕见地,那边安静了下来。
她似乎听见了我的声音。
透过这部手机,她能听见我的声音了。
我知道我和秦心之间一定也发生了非同一般的事情,但是现在想要知道真相,我只能去询问她。
我的眼前,一直浮现着刚刚看见的那张照片。
在异国他乡的冬日,在林木也的身边,我微笑着,眼睛里除了雪景就是他,看不出任何异样的感情。
彼时,我们正相爱。
然而三年后,我离开,我死亡。
死亡是生命的终点,但不是爱的终点。
“祁林深?”另一边传来她探究的声音。
我试图开口再说些什么,但是她听不见了。
“祁林深,你没死?那你为什么要骗我?你和林木也一起骗我?你说话啊?你就是想要摆脱我是不是?祁林深……”
她的质问一连串涌进我的面前。
我头痛欲裂,紧皱着眉头闭上眼睛,眼前能看见明晃晃的刺眼灯光在我心中浮动。
我把电话挂断。
问题实在是太多了,一时之间甚至不知道该先探究哪个。
那部破碎的手机就像一个烫手山芋,我想知道的都在那里,我却巴不得把它扔掉。
我真的想知道吗?
我现在已经了解到了在我临死之前,我和林木也提出了分手,我不爱他了,不知道为什么。
但在我死后着一年里林木也依旧深深爱着我,对我的思念只增不减。
所以接下来我该怎么做?像我生前所做的决定一样接着选择离开他吗?
我不得不承认,在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失去了所有记忆重新回到林木也身边之后,在他的爱的裹挟之下,我已经逃不开了。
我中了以爱为名的烈性毒药,即使我再清楚不过林木也他欺骗了我,即使我最不能容忍有人骗我,我还是无法选择放弃。
我固执地一意孤行。
我不想再看,不敢再看。
我把手机关机,冷汗已经把后背全部浸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做了坏事心里心虚,那种被人紧盯着的感觉总是如影随形。
我重新把东西放好放进盒子里。
保险箱里的文件重新整理好,把保险箱关上。
我长出一口气环视四周。然后去衣柜里拿了一件衣服换上,抱着我的数位板开始画画。
我重新注册了一个账号,开始在社交平台上发布我的画。
看着那张昨天打好的草稿,一时之间竟然没法从凌乱的线条里分辨出我这个草稿究竟要表达什么。
我挠挠自己的头发,脑壳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蹦出脑袋。
我不去想林木也,不去想我的母亲,不去想那幅画。倚着柔软的床头,不知不觉间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