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垚州。
乡间矮屋,屋檐探出二尺,挂着一条长长的黄表纸,上以朱砂龙飞凤舞书写一长串,闻渊眯着眼睛盯着黄纸许久,也辨认不出上面的字究竟是什么。
他抱着双臂半信半疑道:“这能行么?”
屋子里走出一佝偻着身子的男人,提着酒壶仰面灌了一口,他斜晲一眼,不屑道:“你快些走吧,必然是不能行的,你还指望我作甚?”
闻渊气道:“张群玉!我说这么多年了,你的脾气还这么差!你以为我想来寻你么?”
“哎呦,我盼星星盼月亮盼着你来,你可满意了?”张群玉又从屋子里摸出一个破旧的香炉,也不插香,就那么干瘪的放在黄纸之下,“这些不过是垚州当地的习俗,做样子给门外随你同行的人看,我又没什么大神通,难不成还能起死回生?终归看她自己造化吧!”
闻渊又仔细看了看香炉,也并无特别之处,“既然无用,你何必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杨司使若是还在,咱们何至于此,行这些装神弄鬼之事!”
“你懂个屁!”张群玉推搡闻渊,“差不多能糊弄两下就行了,我之前书信与你的,只是说她有变故让你告知我即可,可没让你来寻我!”
“只当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宫里已经束手无策,我总不能干等着什么也不干。我若知道来寻你也是无用,还不如多花些时间留在宫里。大家同门一场,最后一面我自是要送送的。”
张群玉一脸色厌烦,又将闻渊推了几下,将他逼至门外,“还是那句话,让我回上京,除非我死,你们这些讨人嫌的,赶紧走!”
他啪得一声将大门紧闭,转过头望着空中飞舞的黄纸长长叹了一息。
“薛轶啊!你推演能力出神入化,你说二龙相克,果真李鼎死于她手,而后她命悬一线,如今当真有此一劫,我已按你托付的做了,回头咱们在下头见了面,你可别再怪我不讲义气喽!”
山野寂静,只余几声鸟鸣伴随着纸张风吹的哗啦啦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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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雾暗迷行径,山静云闲冷客衣。
无人牵引,薛见微只身一人在山路中曲曲绕绕许久,出现一座青石拱桥架在深渊之上,她半只脚刚踏上拱桥的第一块砖石,眼前忽而多了一人挡住她的去路。
那人腰间别着一条长鞭,看不清面目,隐约是个中年的男子,虽不知面目如何,但能察觉到他气势威严。不等薛见微动作,那人率先一掌拍在薛见微的肩头,直打得她一个趔趄朝后一仰退至桥下。
可前后无路,她绕路许久只有此间一条路,薛见微只好耐住性子又上前一步,不料那人又将她一推。
如此循环往复许久,薛见微浑身湿透,照着往常的性子早就动手了,可不知为何对上这人她也不敢造次,甚至心里隐隐生出敬重之情。
来来往往数次,那人见薛见微很是固执,最后一掌用了十成力,厉声呵斥道:“不争气的东西!时候未到,你这般性急做什么?”说罢将薛见微猛力推开。
薛见微连连后退,几乎跌倒。她支楞着双手凭空抓着,想要拽住什么稳定身影,不料双手随意抓到的竟然是十分冰凉的物件,好似一条冰棱子。
耳边隐隐约约有人带着啜泣之声絮絮叨叨,“成了!成了!”
路途坎坷过于劳累,薛见微根本无力甩开那条冰棱子,只能将就着又昏沉沉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