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冯翰成回答,陈氿问完便想起来,永庆公主被禁足,自然无法参加宴席。
“永庆被禁足了嘛。”冯翰成又边说边摇头,“她办的那是什么糊涂事,你看看,很明显,圣后被永庆的事搅了兴致,今年的寿宴一切从简了。”
陈氿环视一周,周围一片姹紫嫣红、花团锦簇,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向圣后叩头祝寿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这是一切从简?
“这是从简,那不从简是什么样?”陈氿问道。
“你别看人多,其实今日来的全都和圣后沾亲带故,这就是个家宴。若是不从简,圣后合该在大殿之上接受百官朝拜,大庆三日,大赦天下。你以前没见过,但以后总会有机会的。”
陈氿嘴角抽了抽,“行吧,是我没见识了。”
不知冯翰成在想些什么,突然又将话题转回到了永庆公主身上,“虽然永庆受了责罚,可圣人和圣后终归还是疼她的,让她和秦五郎抓紧成了婚,然后才禁了她的足。永庆不能出门,只能在府中折腾,依她的行事,等她被放出来的时候,说不准已经揣上崽子了。”
这话陈氿没办法接,冯翰成又瞟了瞟陈氿的嘴,提醒道:“你也悠着点,别还没成婚,却弄了个孩子出来。”
冯翰成说话太下流,陈氿听不下去,打岔道:“圣后身边坐着三名小郎君,那三位是皇子吗?”
“对啊,圣人膝下只有这三名未及弱冠的小皇子。怎的,你想和他们打交道?也不是不行,你若想彻底取代三表弟,是该多结交些朋友。不过呢,你不用费心讨好他们,只要你稍稍显露出结交之意,他们定会主动巴结你。”
“就因为我是孟淮的儿子?”
冯翰成歪了歪头,“你怎可直呼舅父大名?算了,”冯翰成摆摆手,“我也听说过你的身世,知道你与舅父之间有未解的心结,这事不是我该管的。不过你说对了,就是因为你是舅父的儿子,是未来可能继承宣国公爵位的人,你的身份可比那三个后妃所出的皇子矜贵多了。”
“如此对皇子们不敬,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冯翰成靠近陈氿,以手掩嘴,低声道,“二表弟和三表弟他们以前更过分,常常和永庆一起欺辱各位皇子,他们还曾经逼着废太子趴在地上学狗叫。我怀疑,废太子之所以犯糊涂铸下大错,就是因为不堪受辱。”
冯翰成只是事不关己地在讲闲言碎语,陈氿却不由得想到了更多。
永庆公主固然深受圣人宠爱,可是观她行事,似乎她从不考虑圣人百年之后,待某位皇子继承大统,她该如何自处。
虽然永庆公主嚣张跋扈,但她不是个蠢的,所以她在想什么?
冯翰成以为陈氿是大受震撼,所以才不说话,拍了拍陈氿,又小声道:“我纯粹是看我俩关系好,所以才和你讲方才那些话,你可不能把我卖了,将我告诉你的事告诉给别人啊。”
陈氿也拍了拍冯翰成,“明白,秘辛,不能说。”
应付完冯翰成,陈氿独自四处转了转,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人主动找了过来。
陈氿看着面前的人,只觉得拳头痒痒,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宋常侍有事找我?”
此刻陈氿和宋培恩站在一处偏殿后,四周空旷幽静,再无旁人,宋培恩笑得小心讨好,对陈氿道:“小的知我过去狠狠地得罪了郎君,但我实在是出于不得已,国公有命,小的怎敢不从。今日小的斗胆来见郎君,不为别的,只为请求郎君能不计前嫌,原谅小的。若郎君还需要小的为您效力,小的也甘效犬马之劳。”
陈氿看不上宋培恩的嘴脸,但其实也能理解,过去在他和孟淮之间,但凡是个有脑子的都不会选择帮他,得罪孟淮,所以,宋培恩并非十恶不赦。
如今他初初崭露头角,宋培恩就迫不及待地来与他修复关系,可见是个脑子活泛的。
不过就是相互利用罢了,没什么不可以的。
“好啊,你既有意,我也不想拒了你,不过,你总要先拿出些诚意吧?”陈氿道。
宋培恩从袖中掏出一沓交子,“一点心意,请郎君笑纳。”
陈氿看都不看那沓交子,表现得冷傲又清高,“谁要这些俗物。我问你,宫中有人暗中偷窃财物,出宫贩卖,这件事你知道多少?”
“有这种事?这小的可不知道。”
陈氿挑了挑眉,眼神不善,“当真?”
宋培恩讪讪地笑,“郎君,小的甘愿为您效力,但也不好断了别人的财路,要不您还是收下这一点心意吧?”
陈氿冷哼一声,“看来你没什么诚意,算了,你再好好想想吧。”
陈氿潇洒转身,走得头也不回,心中却暗自遗憾:那么厚一沓交子能兑换多少钱?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