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沉寂之中,墙上的挂钟滴滴地走。
人心也跟着咚咚咚得直跳。
两方人无声对峙。
姜泰不是个骨头硬的,没挨多久便开了口:“我只知道是上面的人。那个时候家里穷,我被抓进看守所,本以为栽定了,结果没过多久我儿子就来给我办了取保,狱警交接时,我就停他们提了句,只要我儿子帮他们把事办好,后续的事都不用愁。”
“哪个狱警?办什么事?”章苁蓉不动声色地追问。
“我记得狱警姓王,好像是让我儿子关照什么人……”姜泰像是彻底陷入回忆中,眼神飘忽起来。
“还在装傻充愣?看来是刚才的提醒没有让你看清形势。”齐梦抬眸,眼镜片的反光遮掩住她的眸色,“看守所里遇见侦办自己案件的监察官,你不应该很得意吗?怎么可能不记得她的名字?”
姜泰垂下眸,手不由自主的拽住镣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儿子死了都要保你,你可倒好,帮凶手办事。”齐梦冷笑。
“他哪里是在保我?他是在保那两母女,他如果进去,他女儿的前途就玩完了。”姜泰老树皮一样的脸抖动着,眼皮耷拉下去。
“不管怎么样,唯一能保你的人已经没了。你能不能缓刑,全看你交代的事实作用有多大。”
“我刚才都说了呀。我就听见那么多,别的我儿子也不会告诉我。”姜泰颤微微抬眸,“谁会把秘密告诉一个靠不住的人呢?”
章苁蓉冷哼一声,心道他还挺有自知之明!
两个警察都没开腔。
姜泰有些慌了:“你们不信我?”
“包庇罪、掩隐、袭警,三个罪名数罪并罚,够你在牢里过下半生。”齐梦眼睛都不抬,“刚才的讯问笔录我已经做好了,你要现在签字吗?”
姜泰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汗,话也跟着密了起来:“我在牢里见过蔡监察官,她的状态很不好,她的家人给她申请了保外就医,看守所没批。”
“我回家后,我儿子和儿媳天天闹离婚,我偷听过几次,才猜到蔡监察官的事或许跟我儿子有关。”
“如果想知道你儿子和你儿媳吵架的内容,或许我们问当事人更直接,你觉得呢?”齐梦蓦地开口。
要知道隔壁询问室还坐着白颜呢。
生怕自己价值不够,姜泰顿时慌了:“我还知道别的消息!”
齐梦和章苁蓉不动声色地尖起耳朵。
“我儿子接到过一条短信,说证据做不实,要求我儿子这两天动手。”姜泰瑟缩着头。
“就这些?”
“不止。当时接了消息,我儿子就把抽了手机内存卡扔掉,我偷偷……捡起来了。”可能也是意识到自己拿亲儿子的把柄换好处令人不齿,姜泰说的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东西在哪儿?”章苁蓉拼命压制住心中起伏的情绪问。
“家里,我收捡得好好的。随时可以带你们去找。”姜泰迫不及待地伸长脖子,“当年听律师给我讲过,立功可以减刑。我这个算吗?”
“你把这东西昧下来,等的就是这一天吧。”齐梦轻嗤出声。
“我这也是为你们考虑啊。”姜泰声音弱的听不清。
“是为你自己吧。想着如果有一天东窗事发,自己有依仗!”对于这种自私自利的人,齐梦不想多说,问清楚位置,便收拾东西出去。
何亮、魏琪负责询问白颜。
或许是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她很配合。
“当年他父亲进了看守所,他正准备入编面试。他不甘心,说要找人帮忙。我劝他算了,劝不动,想着他没关系没后台估计也折腾不出什么。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把老头子弄出来了。”
“他胆子不大,那段时间他每天战战兢兢,我就知道他一定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为了女儿,我选了跟他离婚。”
“还有呢?”何亮问。
“吵架的时候他说漏嘴,那个人一共允诺了他两件事,一件是让他爸出来,一件是保入编名额。”白颜双眼通红,泪大滴大滴垂落下去,她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抹掉鼻尖上的泪珠。
出了审讯室,两方回到办公室交换新获得的信息。
“这老东西还挺不是东西,连亲生儿子都算计。”何亮翻看着讯问笔录,咂舌,“他儿子死早了,要不然我们还能看场好戏。”
“当年H市能同时许诺这两个条件的人不多。”章苁蓉脑子里筛选着人名,“得去查查姜茶当年的面试官有哪些人。”
“估计钱来不会亲自和姜茶联系。”刚掺了开水,齐梦拧开保温杯盖放到一旁,白烟袅袅,模糊了她脸庞轮廓。
“就算假手于人,能接触到这种事情的也一定是亲信,只要能够逮着人,不愁抓不住他把柄。”章苁蓉心态乐观,“情况再糟还能比之前糟?”
魏琪和一群技术埋头苦干,终于赶在天亮前把东西都弄了出来。
“老式存储卡,幸亏没进水,剪断口也很整齐,数据都恢复全了。”魏琪一夜没睡,熬得一双眼睛通红,整个人却兴奋无比,“瞧瞧,短信内容说的很清楚,甚至对方还给了蔡检察官的病历档案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