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梁老板觉得里面待着还不错,想待久一点?”章苁蓉毫不留情的出言讽刺。
这怎么可能?
没有灯红酒绿,只有一天三顿的白菜稀饭,望风都是奢侈,梁昌武觉得自己都快被憋疯了。
起皮的唇瓣无声开合,梁昌武咬下咸涩的嘴皮:“我如果说了,能减多久?”
“重大立功,最高减百分之二十。”章苁蓉站在铁栅栏后,手臂交叉抱胸,看上去怡然自得。
似乎对于她而言,梁昌武交代或者不交代都无所谓。
梁昌武神色犹疑,指节被捏都泛白:“可以取保吗?”
“不行。”章苁蓉毫不犹豫地拒绝,“你进去这么久,律师应该跟你沟通的很清楚。你是黎晴案的主犯,又对黎簌故意杀人未遂,情节严重。你协助抓捕钱运,给你减点刑期不错了。还是说你喜欢待在监狱?”
梁昌武眼神闪了闪,似有意动:“百分之二十太少。”
“百分之五十。”趴在桌上记录的齐梦眼也不抬,蓦地开口。
章苁蓉顿了顿,眼神略过齐梦黑亮的发顶,没开腔。
律师已经分析过,黎晴案他起码十年往上,再差点就是无期。
如果减一半,好歹还能出来多潇洒几年。
梁昌武看上去迫不及待:“我同意。”
“那就开始吧。”章苁蓉抬脚把凳子勾到齐梦旁边,塌腰坐下。
而后身体前倾,双手交握置于桌前,侵略性十足的眼光落在梁昌武身上。
“我们搞体育的不比别的行业,总需要有人镇住场子,不然那帮四肢发达,没脑子的货能掀了我的摊子。”
“他就是你选来镇厂子的?”章苁蓉拿起全糖蜜桃啵啵冰喝了口,冰凉感一步到胃。
“当然不是他。就那怂货,不挨揍就不错了。”梁昌武似乎彻底服了软,现在有问必答,“我看上的自然是他爹,你们也知道他是钱监委的独子。”
章苁蓉用眼神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我们从小就认识,那个时候他脾气还不像现在那么怪。自从2019年得了癌症,他的脾气就越来越暴躁,我也是偶然发现他搞那些不正当的勾当。”
“偶然发现?”齐梦顿笔,一双黑白分明的毛洞若观火,“U盘显示的所有案发地点都在你的游泳馆,还有房间里的装饰装修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们这些也是它自己长出来的吧?”
“监控是我安的,但场地真不关我的事。我们游泳馆有他的股份,自己的股东,要一两间房间装修我也管不着啊。”梁昌武似乎觉得有几分心虚,睫毛快速煽动着。
“我顶多是知情不报。其他的我可半分没参与。至于监控,他老子不是小角色,我总得防一手吧。况且如果没这U盘,你们警方此时恐怕还是两眼一摸瞎。”
章苁蓉简直气笑了:“这么说我们还得谢你?”
“那当然不用。”梁昌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受害者他是怎么挑选的?”
梁昌武闻言整个人一激灵:“这真不关我的事,我只录了像。至于他选谁?怎么选?我一概不知。”
“没拉皮条?”
“保证没有。”梁昌武这个时候仿佛正义感爆棚了,整个人义愤填膺,“不瞒您说,我是真瞧不上他!”
“如果不是看在他爹的面上,我早一拳撂他脑袋上了。搞什么不好?搞一群半大孩子。简直是畜生!”
“你认识张楠吗?”
梁昌武知道瞒不过去,交代的很干脆:“有印象。我教过她几节游泳课,后来不知道怎么的钱运就把她盯上了,我完全是事发后才知道的,已经于事无补了。”
齐梦问:“钱运和他配偶感情怎么样?”
梁昌武打了个哈欠,习惯性摆出那副二世祖的样子:“还能怎么样?我们这个阶层,婚姻都是父母安排好的,就那样凑活过呗。”
“钱运和赵锦绣已经算好的了,不说相濡以沫,至少也算得上相敬如宾。”
“赵锦绣有没有不正当男女关系的传闻?”
“没听说过,赵锦绣是老师,为人比较古板守旧。”梁昌武视线落在齐梦脸上,眼神闪过看好戏的意味,“不过她男人不行,春闺寂寞也难免,你们不妨多查查,说不准有其他收获呢。”
拿着讯问笔录走出层层布控的看守所,外面天已经黑了,章苁蓉噗嗤噗嗤吸完最后一口碎冰,把垃圾扔进垃圾桶。
车上歇了会儿,章苁蓉才开口,嘴里还带着桃汁的余甘:“他没说实话。这小子太精了,几乎把所有能推卸掉的责任都推到了钱运身上。”
“目前看来,连环性侵案,他确实不是实行犯。”齐梦从鼓鼓囊囊的包里掏出一包苏打饼干,拆开递给章苁蓉,“不过我听他刚才说‘我们’。”
章苁蓉咬着饼干:“你觉得这个表述有问题?”
“他自认和钱运是一个阶层,官和商区别可不小。而且我们之前不是推论梁昌武背后有警方的关系吗?”
“你认为钱运和他父亲不是梁昌武的靠山?”
“不只是。”饼干吃了口渴,齐梦揭开保温杯盖,调转瓶身倒了杯水喝,“他说他和钱运从小就认识,但我之前对比过两人资料,他们俩小学,初中都不在一个地方。两人相差5岁,家里一个为商一个为官,凭什么认识?”
“你怀疑他们有其他媒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