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有动静的不是齐梦这边。
而是一直蹲守张家父女的徐良才。
“老大,张楠出事儿了。”电话线那头徐良才的声音断断续续,信号似乎不是很好,电磁波传来略区别于原声的嗓音中,夹杂着急促的喘息,像是在奔袭赶路。
“把话说清楚。”何亮和齐梦还在走访张怡娟生前的邻居,想找到她最后出现的地点,刚刚进到一户可能知道消息的大娘家里。
听到徐良才的话,何亮手里拿着询问笔录勾勾画画,头侧夹着手机走到门外,眉峰隆起,语气略急。
别目前工作没进展,守的人却出了事。
徐良才让同事继续追查,自己叉腰缓了缓,气息依然没捋顺,说话上气不接下气:“她失踪了。我们已经分头已经去找了。就在今天早上,张继才和之前一样把张楠送进学校,我留下来蹲守,就中午吃饭的功夫,发现人不见了。”
“张继伟知道吗?”
“老大,你还别说,这王八犊子真他妈绝了!女儿丢了一点儿都不着急。老师给他打电话,他一点儿不在乎,还嫌老师多事。你说有这么当爸的吗?张楠的病情现在越来越严重,没人看管,还不知发生什么事。”徐良才越说越气,声音疾利,恨不得把人逮到跟前一顿痛骂。
这声音刺得何亮耳朵疼,何亮刚把手机拿远,手机另一端突然传来耳熟的人声,应该是另一位同事在说话。
片刻后,便听见徐良才上扬的声调:“查到张楠的踪迹了,我先去找人,待会儿给你回。”
电话挂断了,何亮却不敢放松,心里仿佛始终有一根弦吊着,把询问笔录塞给同行的同事,冲旁边的齐梦道:“走,一起过去看看。”
另一头徐良才忙不送向同事招手的方向跑,冲得太急,刹车时差点绊倒,扶住同事的手臂才没栽下去,他来不及尴尬,气喘吁吁:“人在哪儿?”
“在家。”
“你说哪儿?”徐良才满脸不可置信,声如洪钟,震得一旁几天没洗的车盖顶灰飞扬。
“真是在家。”同事已经习惯了徐良才的嗓门,没捂耳朵,拉着徐良才往张家走。
不多时果然看见那个18岁的姑娘呆呆的坐在院门口,手里还抱着新买的毛绒玩具。
虚惊一场,看见人是全乎的,也不像受了伤遭了殃的样子,徐良才长舒一口气,腿肚子都软了,一阵阵后怕几乎要把他淹没。
这可是唯一的幸存者,他不敢想象她要是出了什么差错,老大会怎么收拾自己。
而后心中便生怒气,徐良才“呸”出随风倒灌入嘴里的飞灰,噼里啪啦的开骂:“一定是那崽种故意的!把人偷出来,然后看着我们拼命,找的人仰马翻,他到一旁笑话!等老子逮到机会,一定要拘了他,让这渣滓知道锅是铁打的!”
“别骂了,能找到就好。”同事劝。
徐良才还想继续骂,眼神正对上小姑娘。
她已经看了过来,眼神里全然是天真懵懂,好像面前的怪叔叔不是在骂人,只是在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
徐良才涌到喉端的骂人词汇顿时歇了菜。
“等妈妈。”沉默了许久,小姑娘低下头,十个指头都嵌进毛绒里,声音低低的。
——这是一个永远也等不回来的人。
徐良才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
只能缄默。
“楠楠!”张继伟从门口出来,扯着嗓子喊,张楠动作慢了些,他便急不可耐的走过来把人拉到身后,看见徐良才等人眉一横,眼一竖,“怎么又是你们?骚扰上瘾了吗?天天盯着我家。”
“你怎么说话呢?”徐良才气不打一处来,就要冲过去理论,今天就算被投诉,他也要让这个男人尝尝厉害。
何亮和齐梦赶了过来。
拉住徐良才,何亮示意他避到一边。
自己走到张继伟面前:“又见面了。”
“上次你让我配合,我已经配合过了,那你们现在又来干什么?是盯上我们家了?我是不懂,我们家里一穷二白,何警官是看中了什么?我可没有油水让你捞。”张继伟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徐良才脸色顿时一黑。
齐梦的目光在张楠怀中的玩偶中多停留了一瞬,如果她没记错,这个牌子的玩偶都是定制的,而张继伟并不是舍得为女儿这么花钱的父亲。
“只是例行公事。我们想再跟你聊聊你前妻的事。”从业多年,何亮什么样的“人才”没见过?张继伟这点小动作还不值得他动怒,面部改色地回,语气半点起伏也没有。
张继伟也知道,比起徐良才,面前这位才是硬茬,刚才那些话根本不能在对方心里生起波澜,也就改了口风:“我这次配合,能让你的这些同行别盯我家了吗?”
何亮回得也干脆:“不能。”
“那算了。我就不信,你们警察敢随便拘人。”张继伟冷笑,拽住张楠就想往楼梯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