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杨老师自言自语,两鬓银丝在日光下微微反光,当年要说受罪,张楠才是最受罪的那一个,年龄还那么小,他自然盼着她好。
询问继续:“是谁邀请你们去巨星游泳馆训练的?是联系的老师还是家长?”
“联系的学校领导。我只记得当时的老板姓梁,挺年轻的,还带过学生一段时间。”
“当年张楠的母亲张怡娟离开前和您说了什么?”
“那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我……状态不好情绪也不稳定……好多都忘了。”脑海中各种画面错杂,杨老师太阳穴突突直跳,断断续续,“……我只记得她道了歉,然后说要去找什么人。”
“什么人?”终于找到了一丝线索,何亮迫不及待地追问。
杨老师先是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瑟缩着,而后又被几个人热忱地目光包裹住,情绪放松下来,但努力想了又想,眼神黯淡下去,摇了摇头。
“就差一点点。”何亮不由得扼腕。
走出房地产公司,天已经晴了,气温升起来,一行人额间鬓角冒出汗珠。
魏琪下意识看向齐梦,齐梦从书包里掏出手持电风扇扇着,捕捉道魏琪目光,知道他想问什么,直接回:“她是去找真凶了。”
“所以儿童受虐案的真凶是白银川?”魏琪脱口而出,下一秒又被自己否定,“不对呀,我们查过,白银川和U盘里的受害人不存在任何行踪轨迹和社交关系上的重叠。”
“又是雇凶杀人。”何亮握住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一定是张怡娟发现了什么,幕后之人借白银川之手销毁罪证。”
“张怡娟查到的东西落入了王亚手中?”魏琪茅塞顿开,旋即便扼腕,“可惜王亚已经死了。”
像是印证他们猜想般,调查张怡娟去向的同事工作很快有了进展。
根本不存在所谓的富商。
那个男人就是出狱不久的王亚。
张怡娟挥霍的所有钱,都来自自己的积蓄,还有变卖父母所留的唯一房产。
她给自己塑造了一个挥金如土的形象。
一个劣迹斑斑渴望天降横财的男人又怎么会不趋之若鹜呢?
她行为的原因显而易见。
“她是在与虎谋皮啊。”魏琪心神剧颤,喃喃低语,“也不知她当年究竟找到了什么,又查到了哪一步?”
一个没有什么文化,又没有什么钱势的单亲妈妈,想要查清女儿受害的真相,需要付出些什么?又将遭遇什么?他难以想象。
“或许我们想要的答案,就在她的埋骨之地。”齐梦侧眸望向窗外,秋期将至的萧瑟笼罩整个城市,就连日光也随着暗淡,太阳就要落下了。
***
佛龛前的烛火将将燃尽。
一双素白的手伸来,捧起香炉,将炉灰小心倒进瓷瓶中封存。搭在虎口处的黑色佛珠尤其显眼。
“他在做什么?”男人垂眸,声音里辨不出喜怒。
男人虽然没明说,但下属都知道他指的是谁,不敢回话。
不大的空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男人微微侧眸,蓦地轻笑,眸中全是冷意:“又去祭拜了?”
下属不敢隐瞒,无声点头。
“人都死了,这个时候装深情不觉得晚吗?”男人冷笑一声,语气中是显而易见的嘲弄,“也不怕吓着别人的亡魂。”
下属都不敢接话,男人也不强求,插入一柱香后继续问:“还有其他消息吗?”
下属语气凝重:“白银川被抓了。”
“被抓?”男人默了一瞬,声音只是微微压低,下属便噤若寒蝉。
乍寂之后,男人收敛了神色道:“抓了就抓了,他的命在我们手里,不怕他说出不该说的话。”
“那接下来怎么办?”
白银川被抓并不在他们预料范围内。
“白银川毕竟是给我们办过事的人,要不然给专案组送个回礼?”男人眼角皱纹叠起,皮笑肉不笑。
这是在调侃?
上司向来阴晴不定,下属想了想选择下压唇线,憋住了。
每天净问些蠢问题,男人有些不耐烦,语气冷硬:“你们先把该收的尾收干净。”
“是。”听到这句话,下属的心一下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