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之恒静静望着他焦急的或许还有些担心的面庞,良久,他突然释怀的笑了。
“阿乐我很高兴,至少你并不是完全恨我,你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在意我的,这就够了。”
路闻清的手段低劣,他在收到定位短信时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他还是独自一个人来了,不因为别的,只是因为黎乐是他的爱人。
他是来救老婆的呀,多么光荣。
“你离开的那段时间里我几乎每天都在找你,祁榛说这是终生标记后的正常反应,过几天适应了就正常了。仓库那事后我一直守在你身边,肖砚说我是因为知道你是那个人才加倍对你好,可那只是一面之缘,他问我喜欢的是哪一个?”
“我还记得当时我说这不都一样吗,不都是黎乐吗,有什么分别?他没有回我,我也当这个问题就过去了。”
“你失忆这些天来我突然想到这件事,我开始重新思考这个问题,我对你的感情究竟是标记后的依赖,还是在错过很多年后的亏欠?”
路之恒顿了顿:“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已经找到了,你想听听吗?”
黎乐心乱如麻,路之恒……他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像箭矢一样击中了他心底一块柔软的地方,那些最初相处的美好又如泉水般涌入脑海,一遍遍冲刷着心上宛若沟壑的伤痕。
人总会忘记曾受过的伤有多痛,那是身体的保护机制在发挥作用,黎乐深知这些。当他发现自己的记忆在慢慢变淡时,他又开始无数次提醒自己从前发生的一切,渐渐地,他在无形中给自己穿上了一个由无数伤疤锻造的盔甲。
他不敢忘,却也使痛苦再次加深。
做错事的人不仅只原谅他一次,而是每想起他时就要原谅一次。
黎乐眼睁睁看着匕首一点点逼近后颈:“不要说这个了,你冷静下来,这是路闻清的诡计,你不是很聪明吗你怎么会看不出来!”
他拍着玻璃试图阻止他,可路之恒却对他摇头。
“我知道,我现在很冷静,我可能从来都没这么清醒过。”
他不想让黎乐再受伤了,他从不信神,但现在他想求愿,他愿意用这辈子的康健去换黎乐余生的平安,用这具骨肉替黎乐挡住所有的难!
“我证明不了肖砚说的猜想,但我可以控制腺体。如果没了它,也没有任何信息素的干扰,阿乐不管你信不信,但我依然爱你。”
他希望黎乐快乐,就像那几日一样,重新回到最开始的黎乐,回到那个被所有人宠着的、娇纵张扬的、在忘记他后无忧无虑的黎乐。
“我不求你能原谅我,我也不想道德绑架你。你出去后,是去是留,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尊重你的决定。”
他描绘着玻璃上黎乐的轮廓:“阿乐,你应该是自由的,对不起,是我自私的圈住了你。现在……我还给你。”
他不想让黎乐看到血,于是往旁边走着,彻底离开了黎乐的视线。
“路之恒不要!”
他不再去管黎乐的呼唤,背抵着冰凉的墙,他低头盯着手里锋利的刀,剜腺体九死一生,他可能再也见不到黎乐了。或许这就是他的报应,是他的愚蠢和不信任让他和黎乐终究走到这一步。
脚步声渐渐靠近,他没抬头,只是淡淡道:“你得偿所愿了,以后不会再有人和你争公司了。”
路家只能由alpha掌管,今天过去,他再也没有价值了。
路闻清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了:“好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真是闻者皆泪。”
他抹着啥都没有的眼角,把玩着手中的麻醉针:“不过你不能怪我啊,毕竟从头到尾伤害黎乐的人,一直只有你啊。”
是啊,只有他。无论是直接还是间接,黎乐都是因为他而受伤的。如果黎乐从没认识他,那么他永远都会是那天真的样子,更不会像如今一样带着一身的伤。
“你到底有没有给黎乐下药?”
路闻清没回答,只是微笑着看着他。
路之恒仰头望着空荡荡的天花板,答案已经不重要了,黎乐离开是迟早的事,就像前几次那样,他根本拦不住的。
“记住你的承诺,放黎乐走。”
“当然,做生意自然要诚信为先。”他上前给路之恒打麻醉剂,却被对方推开了。
“不用。”
路闻清微微挑眉:“你确定?”
时间静止了几秒,很快路之恒开口道:“你说,这和黎乐经受的所有伤相比,哪个更痛些?”
路闻清还真的思考了起来:“我想……应该都不及失望的心痛吧。”
“……也对。”
路之恒望着侧面的玻璃,他看不到黎乐,耳边却是黎乐唤着他的名字的呐喊。
黎乐跟着他只会有无穷无尽的危险,如今该放手了。
匕首抵在后颈上,在黎乐一遍遍的声音中他缓缓闭上眼睛。
我的爱人,祝你永远自由。
路之恒心一横,随即刀深深没入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