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两道信息素交融，朗星渐渐止住哭声，湿漉漉的大眼睛盯着来人，但这次却没有了警惕，似乎有一丝好奇。
黎乐见朗星变得平静，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想要去抢回瓶子，但路之恒高高举起有意不让他碰到。
“还给我，这是我的东西！”他还抱着仍小声哭泣的朗星，没法与路之恒争夺。
“你的东西？这是我的公寓，你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我有权处理任何东西！”路之恒几乎要把瓶子捏碎：“我问你，这他妈是哪个alpha的信、息、素！”
路之恒见他不肯说，顿时火冒三丈，直接转身去浴室，黎乐心道不好，立刻放下朗星也赶了过去。
他刚到门口，就看见路之恒把透明瓶里的液体全部倒进了洗手池，然后就要去开粉瓶……
“不要！”黎乐彻底急了，他冲过去一把抢了回来，紧紧握在手里。
这两个瓶子是他从小镇带回来的，朗星的情况有些复杂，他比其他小孩更需要信息素来抚慰情绪，小镇的科技水平也有限，是医生花了很长时间配制出来，价格很高，差不多等同于他三个月的钢琴课酬劳。
还好朗星用过后没有任何不良反应，他的成长虽然慢了些，但并没有差距很多。
这个几乎就是朗星必备的东西，绝对不能丢。
见黎乐如此护着，他怒上心头，不断扣紧黎乐的手，似乎下一秒就要捏断一样。
“啊……你放开！”黎乐吃痛。
透明瓶没了还好，至少路之恒在这里。但粉瓶是他带回国的最后一支了，一旦也没了他只能回小镇，也不知道存在那里备用的一支还在不在，如果也没了，他又要抽腺液重新做，前前后后又要费一个月的时间。
万一这一个月里朗星出了事，他不敢想……
alpha气得眼睛都红了：“黎乐你是不是还想走？说！你还想带着我的孩子去哪里！”
“你能不能好好听人说话！如果没了你知不知道会有多麻烦，那个是我……”
黎乐突然停下，重返而来的理智重新占据上风。
路之恒冷眼盯着他：“说啊，是什么啊？”
“……”
被愤怒和焦急冲昏了的头脑顷刻间变得清晰，那根紧绷的弦暗示着他不能再说下去了。
这个秘密他守了很久，除了自己就只有小镇负责配信息素的医生知道。这件事会涉及未来他能否在离婚后顺利带朗星一起走，所以他绝不能说，更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尤其是路家的人。
他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不能让路之恒起疑。
黎乐深呼吸了几口气，努力使自己平复激动的心情，快速整理好接下来要说的思绪。
“是人工信息素。”他很快回道，仿佛像是在随意回答“哦今天吃土豆丝”一样淡然。
可这份平淡落在路之恒眼里格外刺眼。
所谓人工信息素就是omega用这个来补全孩子缺失的另一半的信息素，但毕竟是人工技术，再怎么逼真也无法和真正的信息素相同，只能尽量模拟气息环境。
他重复了一遍这五个字后，又一次吼道：“你给他用这个？！我这个亲生父亲在这里，我的信息素也一切正常，用什么狗屁人工信息素！”
黎乐被他的音量吵的耳朵有些痛，他往后退了一步然后解释道：“他出生时你不在，我只能用人工信息素帮朗星，不然你想让我给他找一个真实存在的alpha吗？”
面对路之恒的逼问，黎乐缓了缓终于还是告诉了他实情，但也是一半的实情。
“你……”黎乐突然软下语气，让正在盛怒中的路之恒莫名消了一些气。
他以为黎乐还会声嘶力竭和他吵，就像刚才那样。
他突然有点不适应了。
瞧着黎乐的神情似乎不像是假话，他冷哼一声：“你他妈敢找别人，我直接打断你的腿。再说了，如果不是你跑了，朗星连人工信息素都不需要。”
“……”
“以后不要再用了。”
“嗯。”黎乐顿了顿，把手背到身后生怕路之恒还会来抢：“但这个我要留下来。”
路之恒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眸更是森然可怖：“黎乐你是不是欠……”
“朗星用了很久，不可能立刻断掉，循序渐进你不懂吗？”
“……”话也有理，路之恒顿时哑口：“行。”
黎乐转身就要走，突然路之恒喊住他。
“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让朗星戒掉人工信息素。我他妈还没死呢，他只能用我的。”
“别在孩子面前说脏话。”黎乐背对着他，看不清表情。
“……哦，但你听到没？”他又问了一遍。
很快，他听到了轻轻的一句“嗯”，很快人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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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星受了不小的刺激，一直到晚上都怏怏不乐，一个人抱着毛绒小狗发呆，失去了往日的开朗。
黎乐一直陪着他，路之恒似乎有些不满，可最后也什么都没说。
深夜，平静的公寓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黎乐猛然惊醒，赶紧起身去查看。
这一看，黎乐后背的冷汗直流。
朗星的整张小脸到脖子都通红一片，黎乐摸着他的体温，竟已经是烫手的地步。
隔壁房间的路之恒也推门进来，看到朗星这番模样，他二话不说立刻抓起旁边的外套给黎乐披上。
“去医院，快。”
……
到医院时，朗星已经完全没有了意识，无论黎乐怎么呼唤，他都像是感受不到一样，并开始轻微抽搐。
医生和护士紧急对朗星施救。
黎乐守在玻璃窗外，看着护士端着托盘进进出出。他的手脚几乎冰冷，更害怕朗星就此会……
路之恒陪在他的身边，大手揽住他颤抖的肩膀：“没事的，不要怕，朗星会好的。”
黎乐没回他。他的目光一直盯在朗星身上，满脑子都是其中一个护士见到昏迷的朗星时，大声对他道“这是应激症，你快放点信息素安抚他！”
他下意识就要拿口袋里的粉瓶，但最后还是停住了。
路之恒见他没反应，以为他是被吓坏了。护士说alpha也行，于是他接过黎乐怀里的朗星耐心安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