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要怎么才能喜欢上我啊!”
“哥哥,是因为我不是个女孩子吗?你以前说你交了女朋友,你不喜欢男生是不是?”
“哥哥……”
卓衍没说话,把陆明晓在背上轻轻抛了一下,背的更稳。
他也不知道,他确实是喜欢女的,上大学后因为生理需求也和两三个女孩儿有过一夜情,但他要忙着打工,学习,就没认真想过这方面,后来和朱医生认识,两人就保持了那种关系,但似乎也算不上女朋友,更像是一种长期床伴,毕竟,他对于情情爱爱这种事同样无感。
可现在他也不确定了,他是个人,又不是石头,如果陆明晓不是他弟弟,是邻居家的孩子,是中学同学,他可能就答应了,可他们偏偏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这又要如何,他不知道,实在不知道,陆明晓对他的爱远远超过自己对他的,甚至那爱都不是一种爱,他对此感动,可也感到无法承受。
转眼陆明晓大三了,卓衍的工作也稳定下来,两人再也不用为生计发愁。他们都默契的没有找过对象,卓衍甚至都没再和人发生过性行为,手动解决需求。
陆明晓不知道卓衍到底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他忽然有些恨他,恨他为什么要给自己留了一束若有若无但又永远也不可能得到的光,他知道卓衍是狠不下心来拒绝自己,但又实在无法对自己产生那种情感,只能一天天拖着。
陆明晓当然也不希望失去卓衍,于是他渐渐的生出扭曲的想法,就这样一辈子吧,我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哪怕是怜悯,他也要在卓衍身边一辈子。
那天中午,卓衍和陆明晓一起吃饭,卓衍说晚上要和同事们出去,要陆明晓自己出去买晚饭吃。陆明晓很不开心,又把嘴扁起来。卓衍估摸着时间,已经三天没让陆明晓吃过小零食了,就站起身去厨房,边走边问道:“糖还是饼干?”
陆明晓又笑起来了:“糖,我要两颗。”
但卓衍还是只拿了一颗给他,陆明晓接过来重重哼了一声,把糖塞到口袋里放好:“明天要吃糖醋鱼,整条鱼都是我的,你不许吃。”
“好。”卓衍看了一眼时间,不甚在意道。
晚上卓衍没回来,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半夜一点,陆明晓疯狂的给卓衍打电话,却是一个女人接起来的,陆明晓问了地址,是在一个旅馆里。
陆明晓大半夜一个人跑过去,只有路灯微弱的光照着,他绝望的,没有尽头的跑着,擦着源源不断的的泪水。
敲开门,开门的是一个高挑的女孩儿,比陆明晓高好多,穿着卓衍的廉价白衬衫,没穿裤子,打着哈欠,转身往回走:“你有毛病啊,大晚上的。”
女孩儿却没听到人跟进来,转头去看,小男孩已经跑的无影无踪了。
陆明晓在家里枯坐了一会儿,买了凌晨发车的火车票回家,他想去看看爸爸,爸爸最好了,爸爸不会不要他。
卓衍醒来时,头疼的要炸开,这几天要评职称,他也大小参与了不少手术,想争取升副主治医师,一个同事劝他,升职称最重要的是和领导关系到位,千万别死熬着往上磨,你找找关系,活络活络,就评上了。
大家组了个局,请领导喝酒,他就去了,主任似乎对他特别关照,一来二去的,就被灌了不少酒,卓衍意识有些不清醒,恍惚间,似乎是谁扶着他走了,卓衍含糊问了句:“是明晓吗?”
回答的声音似乎是个女的,说了什么没听清,卓衍便又说“给明晓打电话。”然后他就没了意识,半梦半醒间似乎有人在解他的衣服,卓衍抬手握住了那只手,他叹口气道:“不行啊,明晓,再等等。”
解扣子的手停了一下又拉开他的手继续,似乎是很兴奋,边解边迫不及待地的来亲他。卓衍忽然也就释然了,他们的母亲不要他们了,他们的父亲死了,其实执着于此没什么意义,卓衍放松了身体,感觉有什么很奇怪,但酒精麻痹了他的大脑,无从思考。
第二天醒来后是一个女人在他怀里,卓衍脑子震了一下,尤其在听到他弟弟给他打了电话,半夜来找过他后更是有些眩晕了,卓衍捏着鼻根骨处,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他先回了出租屋和陆明晓的学校,意料之中没找到人,打电话手机也是关机状态,卓衍走遍了两人去过的所有地方,还是一无所获,他也想过陆明晓可能回老家了,但是也说不好,万一根本没回去呢,卓衍想,明天吧,晚上要是还找不到就去老家看看。
结果当天晚上,卓衍就接到了陆明晓的电话,他松了一口气,想着接通后先解释一下昨晚的事,然后告诉陆明晓自己想通了。
可卓衍接起来的却是一场噩梦。
陆明晓下火车的时候还很早,他打了个黑车说要去墓园,结果那个司机已经是开了一夜的车,疲劳驾驶,红灯的时候正半醒不醒,和左侧的卡车结结实实的撞在一起。
陆明晓直接从车里被甩出来,他躺在地上,身上的血源源不断的从身体里流出来,他的腿似乎断了,疼的厉害,陆明晓挣扎着拿出口袋里卓衍给他的糖,含在嘴里,太冷了,太疼了,陆明晓慢慢的咽着甜甜的唾液,借此来缓解疼痛,在寒冷的清晨,他就这样又冷又疼的死去了。
卓衍守了一天陆明晓的尸体,他怔怔的流下了两行清泪,这是很让人吃惊的,因为从没有人见过卓衍流泪。
卓衍退了租的房子,回到了那个县城,进了县医院,还自愿申请值夜班。
他的生活非常简单,上班,回家,就这样。不抽烟,不喝酒,不旅游,非必要不社交,也不说多余的话,他甚至不怎么笑,大多时候卓衍都没什么表情。
一晃不知几年过去了,卓衍以为他这辈子就这样了。
看到司阳的第一眼,卓衍就立马移不开眼了,他看着那个坐在医院走廊里发呆的少年,情不自禁的走过去,那是和陆明晓有五分像的脸,安静时就连身上那股气质都十成九的像。
他把司阳带了回来,不自觉像对待陆明晓一样对待司阳,吃的,穿的,用的,他都买了陆明晓以前喜欢的给司阳。
当知道司阳有暴食倾向的时候,卓衍才隐约明白了以前陆明晓一有机会就拼命吃东西是为什么,他看向那个空置已久被遗忘的旧糖果罐。
他那天似乎答应陆明晓第二天要做糖醋鱼的。
再后来,他默许了司阳的求爱,当他触碰到少年平坦的胸部和yj时,一种兴奋和放松感涌上来。
有多少次,卓衍总是想起那个荒唐的夜晚。
要是他在床上的时候发觉那是个女人,要是他没喝那么醉,坚持等明晓来接他,要是他在喝酒前就跟明晓打个电话让明晓两小时后来接一下他,或者更早一点,要是他根本没去那个酒局就好了。
卓衍是个很少后悔的人,因为后悔是纯粹的浪费时间,既然已经有了变故,那就着手应对。但这几年来,卓衍总是回想那晚,然后在心里想了无数个“要是”,有时候想的魔怔了,甚至晚上会失眠,翻来覆去辗转反侧的想。
然后在天亮时平静下来,起床洗漱去上班。
对于司阳,卓衍也不知道如何归纳这份感情,他对爱的感觉是模糊的,或者,他感觉不到爱。那些主动来邀请他上床的女人,有性无爱,不用负责,不用费心维持,短暂,安全,只关乎需求和快感,这样的关系才是让他舒服和轻松的,而陆明晓,他当然能选择和他做i,可之后呢?他不愿伤害陆明晓。
但是陆明晓死了,那些由后悔和痛苦堆叠起来的情感无处可去,只好积攒着压在那里,卓衍不知要如何处理,便把他们变为补偿送给司阳。当司阳说喜欢他的时候,不得不说,司阳是有着陆明晓在卓衍心里搭建好地感情高地的优势的。
不管如何,卓衍想,也许这样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