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冯节醒过来时，徐澜清正正在他面前。

虽说现下气候适宜，但到了晚上，地牢难免阴冷潮湿，冯节也是出身世家大族，老骨头一把，自然受不了。

但徐澜清受得了啊，所以等把陆京墨送回官府，连哄带骗，顺带被稍微“揍”了一顿后，给人上药，把人抱睡，才来到这里，等待老家伙醒来。

抬起头，观察观察，手铐脚镣一个都没少，便问：“殿下，这是何故？”冷静下来后，老人家反倒一点都不紧张。

徐澜清皮笑肉不笑，对着他，盯着他，目光时刻不离，冯节又连续问了好几遍后，依然没得到任何回答。

哪怕从前是刑部尚书，审过不少案子，但面对这种场景，加上心里藏着事，自然懦怯，往后缩了缩，自顾自道：“殿下，老臣已致仕，不过是受邀来这尚菊会，看看菊花，吟诗作赋罢了。”

半晌，仍旧没等来回答，对方甚至笑得愈加渗人，冯节怕了，这几年来哪怕人不在朝廷，可风吹草动知之甚多，楚王手腕了得，洛安时严惩闹事工头，秦州时解决旱灾顺手抖搂了大皇子做的荒唐事，前不久还胜仗而归。

如今宫中更是传出立太子之事，皆指向这位亲王。

但，冯节想不明白，他来尚菊会向来隐秘，除了慧芳阁有两位阁老知晓，其他人皆不知，那这位殿下，又是如何得知的？

他抬抬头后，愣住了，旁边这人，看起来长得和刚才那位带着“莫公子”的陈大人非常像，只是更年轻些，更挺直些。

就在这时，徐澜清开口了，“冯大人，您朝年已过，夕年早至，也不忘寻些乐趣刺激，看来父皇和皇爷爷眼中那位清明吏治的尚书大人，也逃不过欲壑难填。”

冯节一听，立马赔笑道：“这......殿下可折煞了，这不过吟诗作赋，寻花问柳之事哪敢啊。”可他好像忘了，自己就是和假扮“富商”的徐澜清赌了相公。

徐澜清一个眼神示意陈云，人走上前去，直接解开冯节的手铐，说：“多有得罪了，冯大人。”

冯节以为这般说辞对付过去了，连忙欣喜道：“哪有哪有，小大人辛苦了。”下一刻，陈云狠狠地握着他的手腕，问：“听说，冯大人喜欢‘疼爱’别人，不知道这种‘疼’，冯大人可否喜欢？”接着就扭动起来。

倒吸一口凉气，冯节直接疼得上气不接下气，质问道：“你你你......啊！你这是做甚？！”可他越是说，陈云就扭得越起劲。

直到一骨头传来清脆的响声后，痛苦凄烈的叫声响彻整个大牢。

“冯节，腌臜喜好还是少些好，你的儿子，现在可是工部侍郎，又刚娶了一位将军的侄孙女，前途大好，被你这爹给连累了，有点污点以后在慧芳阁可抬不起头来做人。”冯节咬牙切齿地望着楚王，即使想狡辩，手腕断裂的疼痛，也分去了大半的心思，丝毫没察觉对方已然知晓慧芳阁的存在。

恰巧，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陆京墨也不知怎么的就来了，眼瞧这般，忍俊不禁问：“你......问了？”徐澜清见人着单薄的衣裳来，没回答先给人披上披肩，才摇摇头，表示不过给冯节“送份礼”。

陆京墨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虚惊一场，回到这里后被徐澜清左哄右哄地睡下了，醒来时发现人不在身边，想想就过来了。

冯节望着眼前的两人，这动作似乎......恍然大悟后，狞笑道：“没......没想到......堂堂楚王殿下，竟也有喜欢小相公这等爱好哈哈哈哈哈......”这狼狈不堪还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一阵笑声传来，陆京墨没生气，反倒是跟着对方哈哈大笑，敢拿徐澜清相提并论？还说自己是“小相公”？冯节果然和上辈子一样，老了就糊涂了？

蹲在他面前，平静的威胁着：“朝廷不许官员狎妓，致仕亦不可，冯大人既是前刑部尚书，应熟知律例，赌相公之事，我可禀报父王，上达天听，也可让万愁勤知道，你猜猜，那位刚正不阿的老大人会不会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