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于先生越说越激动,陆京墨感受到了莫名的压抑。
不难想,这就是一个家破人亡被逼上绝路的疯子。
于先生已经失去刚才的从容,他的手从捏拳,到扶着牢栏,不断在往前凑。
陆京墨无法去插上什么话,便选择一直听下去。
于先生说着,就是没过几年后,德镇的老知县告老还乡,新的知县是个只涂享乐美色的恶霸,为所欲为。
加上那几年,德镇也不景气,许多人逃离了这个地方,以求生存。
于先生起初并不像逃离这里,觉得只要不招惹那新知县,没什么大问题。
没曾想,知县竟毫无廉耻,贪图起妻子的美色,甚至连女儿都不想放过。
几番骚扰后,他想带着妻女家人搬离德镇,过清净日子。可老丈人是个顽固的,怎么都不肯,还说给那知县钱就成。
知县时把钱收了,转头还是日日去骚然他的妻女,于先生一气之下,跑去了秦州城官署递了诉状。
官署本应管这事,结果招去了知县,没审没问,只让人赔些钱就草草了事。
过后的日子里,知道是他递了诉状,知县欺负他家更甚,甚至把他那老丈人给活活气死。
二人听着,都沉默了,徐澜清或许做不到感同身受,但这种失去家人的滋味,似乎在不断勾起陆京墨埋藏在深处的记忆。
他的眼神中,正充满着同情,脑海里浮现的,是上一世北漠王府所有人被砍头,而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不能哭,不能喊,而那时他的身后,就如同现在,有着徐澜清的存在。
在所有人都被砍下头后,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帝皇仅仅只是在他耳边说了句话后,拂袖而去。
“你莫要怪朕,朕要守住这个江山,而且你已经不是北漠王世子,那也不是你的至亲了。”
陆京墨痛哭不止,甚至放纵大喊,响彻整个刑场。
那一刻所有的撕心裂肺,他到现在,都难以忘怀。
而这个于先生现在,就恰如当年的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努力,也变得徒劳。
于先生并没有注意到陆京墨的变化,他只是用更加激动的语言,来描述着自己遭遇的一切……
说着也就恰逢此事,齐山遭了一场百年难得的大雨,山洪袭来,整个德镇都被毁了。
他家里仅剩下的人都死了,只剩下妻女二人,只好咬咬牙,带着那些死里逃生的山陶村百姓,想着去前面一点的村镇里过日子。
可知县没死,他不管不顾剩下那些活着的人而逃离德镇,甚至为了报复于先生,跑去前面的村庄散步谣言,说是因为山陶村的人来了,才会有山洪,那是老天对山陶村的人的惩罚!
就这样,一行人到哪都受阻,甚至有人见他们就拿东西砸,赶跑他们,不许他们进村。
毫无办法,于先生带着人去秦州城,可这谣言不知怎么的,竟然传到城内人人皆知,知道他们是山陶村的人,都对他们指手画脚,鄙夷嫌弃。
他又跑到官署,希望知州和知府可以帮帮他们。
甚至为此不惜在官署门前,跪了几日几夜,才求得知州答应,帮助他们在秦州城生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