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漆黑间,一个圆不溜秋的东西,掉落地上后,慢慢滚到了脚边。
陆京墨恐惧得胆颤,心寒似刀绞,映入眼帘的,是冷漠相对的执剑者,也有着血肉横飞般的躯体。
他想不明白,是什么走到今天这一步,让他仿佛置身于阎罗殿,而非人世间。
抖动不止的双手,加上沉重而又虚弱的身体,使他连蹲下都异常困难。
可他还是执意蹲下,摸着脚边之物的面容,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
想死!想死!想死!!
这个念头,陆京墨曾有过很多次,无论在父母姐姐亲族斩首于眼前之时,还是被强灌下兰梦丹而怀上徐澜清的孩子之时,都想过,甚至差点就做到了!
可最终,皆因爱着徐澜清而徒劳。
此刻,他却真的很想一死百了,紧紧抱起祁宇明的头颅,眼圈红得近似渗血,咬牙切齿之间只不断溢出字来,“恨你……恨你……恨你!我恨你!徐澜清!”
徐澜清静静地看着他,漠然道“朕警告过,若他执意来救你,必死无疑。”完事便拂袖而去,剑随其松手而落地,连响声也异常决绝。
这个人还丝毫没察觉到浑身,乃至于踏足过的地方都沾染了夺目的暗红,像极了那些砍犯人的刽子手。
不!在陆京墨眼里,他早已是杀人如麻的“刽子手”,而不是大渝的皇帝……
半晌,身如枯木,心如死灰,陆京墨将那头颅放在摇床上,而里头躺着的,还有他那刚出生的孩子。
熟睡的婴儿恬静安睡,却不知幼小的自己,正缓缓的沾染着不属于他的那片暗红。
陆京墨去捡起了那把剑,忽似愤怨般大吼不止。
曾几何时,天真烂漫的他自以为,能与相爱之人相守到老。
而现在,目睹着这世间仅剩的亲人,自己的表哥也因救自己而成为徐澜清的剑下亡魂。
恍然大悟后,皆懂一切尽是痴心妄想!所爱之人从未相爱,自己也只不过是他登上皇位的工具。
绝望之下,陆京墨欲哭无泪,吼叫转变成疯癫大笑,似厉鬼嚎啕,也让他两眼昏花,跌坐在地上。
抬头看着那明月,满目凄凉,喃喃自语,“对不起,姐姐,宇明,我真的想死,让我去陪你们吧。”
他毫不犹豫地抵住那惨白得连肤色都全无的脖子,刹那间,温热的血液不仅沿着剑刃滴落,还如同彼岸花盛开般四溅,那血色在深夜中一瞬绽放,而后凋零而落。
最后一刻,陆京墨蠕动着发紫的嘴唇,一字一句道“若能……重来,愿与……徐澜清……视如路人……毫无……瓜葛……”
血和泪还是混在一起,轻勾嘴角而上,那神情仿佛如同解脱那般,却带着无尽的悲凉和遗憾。
心中甚至觉得有点对不起那刚出生的孩子,还没好好看过他,便在他面前做出这等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痛觉渐渐消失,攀附在身上的是散不去的燥热,和来自喉咙中蔓延而开的干渴。
察觉到不对劲,陆京墨想着自己这般自刎都竟还有着莫名其妙的感觉,便尝试着努力去睁开那沉重的眼皮子,却发现只是睁开一点,那刺眼的日光便夺目而入。
分明死的时候月黑风高,何来的日光?
他强忍着去睁开双眼,触目皆是自己熟悉的一切,熟悉得让他心惊,让他错愕。
这不是北......北漠王府?!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