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稍早撞见插曲告知太鼓钟,那是在虎彻兄弟转身离开后,从廊间传来的声响,要不是他们那时正一左一右搀扶着浦岛虎彻,想来那样的争执下,蜂须贺虎彻会直接恶言相向、离开现场。
「蜂须贺先生平时待人和善,包括在和我说话时都十分客气,看的出来他十分宠溺弟弟浦岛,但对于哥哥长曾祢先生就完全不一样,那样的落差是何等天壤之别……。」
「我知道你想说什麽,蜂须贺先生看不惯长曾祢先生所做的任何事,也包括他的存在本身……都不被认同,就像是错误一样被否定着。」
「究竟是为什麽?明明彼此是特别的存在,为什麽无法相互包容谅解?」
「或许正因为是兄弟……才会这麽百般要求吧!」说老实话,太鼓钟实在不想介入虎彻兄弟间的複杂关係,就算他从未细问过,透过一直以来的观察也能知晓一二。
「这不只是要求,已经是一种歧视与厌恶……。」
物吉贞宗没打算将话止于此的,之所以会问出口,就是想知道真正造成双方关係破裂的原因,这样的想法十分强烈。
太鼓钟虽然不清楚物吉究竟听到什麽残忍对话,但按照平日蜂须贺虎彻对长曾祢虎彻的态度,肯定不是什麽重听的鄙视话语,这些就算不用细问也能猜出大概。
面对沉重的事实,太鼓钟本不想在他人背后议论,但事到如今都说到了这个点上,看来也没有不说的理由。
「毕竟……长曾祢先生作为赝品,想要与蜂须贺先生互相理解本来就不容易,要虎彻的刀与赝品好好相处,按照现实面来说十分困难。」
「赝品……。」
「对,长曾祢先生是『长曾祢虎彻』的赝品,无论是赝品还是真刀,其实都算不同个体,身为物器的我们并无法决定是否要被锻造出来,更无法改变某些人类恶意的作为。」太鼓钟贞宗垂下眼帘,他态度严肃说起所知道的事。
「但是……。」
物吉本想为长曾祢先生说些什麽,太鼓钟则一脸看穿,直接说道:「你想说这其实不关长曾祢先生的事吧,没错,长曾祢先生身为刀并没有错,是世间的人类为了利益做出了错误的事,怪就怪那些人,又为何强加错误在刀身上呢?」
「贞……。」
「无论是真刀还是赝品,他们都算不同个体,这道理任谁都明白,但我们是局外人,并非虎彻的刀,面对这样的问题并无法真真切切感同身受,你又如何能叫虎彻的刀释怀、放下对赝品的不谅解?如今,真正感到不知所措的……应该不只是长曾祢先生而已。」
「……。」
物吉内心格外複杂,尤其是在听完太鼓钟的话以后,更加觉得无能为力,这是无法根治的问题,论谁都无法介入去评断谁对谁错,但就算如此,难道就可能放任蜂须贺先生对长曾祢先生的恶言恶语吗?
为何心里这麽难受,就好似听见的那些话是对自己说的一样。
——少自以为是了……就算浦岛视你为兄弟,我也永远不会认同你的存在。
物吉贞宗脑中迴盪着蜂须贺虎彻的话,如今还难以挥之而去。
就算是赝品又如何,身为赝品的刀就没有存在空间?
「我只要想着……那些话如果是我的兄弟对我说的,心里就会十分难受。」
太鼓钟起身拍了拍物吉的肩,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可不会对你说那麽残酷的话,这点你倒是可以放心! 」
「贞……。」
「毕竟我们是兄弟!是无人能取代彼此的!」
这感动的气氛下,也让物吉十分窝心,本想再说些什麽,却没想到被某道声音打断。
「真的是令人催泪的兄弟之情啊!你说是吧,膝丸。」
「我替大哥你能二度喊出我的名讳感到更加欣喜!」
源氏兄弟感到喜极而泣的地方有所不同,但原先还处于昏睡状态中的两人,现在竟然能这般对答如流,躺在床上开始了平时的一搭一唱,这也让太鼓钟感受到一股火直冲而来,他走到两人面前双手叉腰质问着:「醒来是好事!何时醒来才是重点? 」
「是我先醒的,大哥是后来才和我打『眼神暗号』。」膝丸撇了眼身旁的髭切,迴避着太鼓钟紧迫盯人的视线。
太鼓钟火冒三丈,咬牙切齿道:「眼神暗号啊!亏你们说得出口,担心你们都快气出一身病来了!」
「贞先息怒!」物吉安抚着同时,询问着:「总之,先来说说你们从哪里开始听的?」
膝丸继续撇头问道:「大哥,你是从哪开始听起? 」
「恩,我想想……印象是从物吉说太鼓钟在梦游来着。」髭切手扶下颚,点了点头。
「恩,那我就是更早前就醒了!」膝丸默契十足地与髭切做了同款动作。
这分明是秘密全被正大光明偷听完,太鼓钟贞宗再也忍不住,拳头早已蠢蠢欲动。
「恩你的大头鬼!根本就从头到尾听到底!还装什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