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莫说六七岁的娃儿,三四岁也得。”听满不在乎的语气,我捏住衣角的手更用力。咬牙切齿又听他说:“你主子是哪位?说一说哪日要使,我回禀上头,挑几个相当的调理,送给你主子挑。”
一个活生生的人,一条鲜活的生命,在这个王八蛋嘴里好像货品。
我心里好像蒙上黑布,好像堵着,嘴唇发凉,要说不出话。
“小丫头,听见莫得?”
声音令我的手又收紧,我心跳加速,突然抬头和他四目相对。尽量镇定,我抿了抿嘴,泄一口气,说:“主子让我先问好价,等等明儿我帮主子挑就好。”
他点着头,朝外瞥两眼,“年岁小的少说二十块大洋。”正过来与我互看,“到底多少还要问过老板,你多带些钱来,免得不够。”
好像真只是谈论一个物品,还是和同为女性的我……藏着心里眼里的愤怒,我硬吊起了一丝笑,张开微凉的双唇。
“你们这里有莫得怀孕的?”我慢慢对上她的年岁,想着说道:“三四十岁,温柔温顺的长相。”
他单边蹙眉,莫名轻笑一声,“你家主子耍的花样不少啊。有,要撒子莫得?只要贵人中意,都有。”
都有……
他的神情好像只是说一块糕点,只要中意就能把女人推向地狱,不顾死活。
藏在墙缝间,蹲着手抠膝盖的布料,让我用力的不止消不掉的怒,还有让我缩起来的害怕。
卖掉我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
抵触又忍不住去想,我逐渐抱紧膝盖。
“为啥子要叫我晓得?我不晓得,是不是就能……心安理得?”
低语瞬间得到心里的回答:也许只是早晚的事。
压抑着心情看地图,忽略祥云园,四条街的最后集中同一个指向,像是镇口。
如夢間。
“如……罗开?”我不太确定,仔细低头看,慢慢有准确的答案:“如,梦开。”
名字虽奇怪,但不重要,我看路线不是最远,也不近,不确定能不能赶回来。
思来想去决定明儿最早去那儿,要是没找到小秀她们,再回来继续计划。
身后的墙很硬,没家里半分舒服,即便这样,我找块石头坐下,依旧靠着。
静下来就容易想起小秀可能有的遭遇,我强迫自个儿打起精神,偶尔看看日头的方向,随时准备去等哥哥。
太阳的变化带动阴影的走向,我从上到下移动视线,侧着顺势朝前起身,去往目之所及,那个巷口前的墙。
掏出叠进衣袖的布包,靠墙蹲着。
没办法提起精神,我头往下沉,虚看偶尔走来走去的脚。
可能挤太久了,腰间的伤有点疼,我护着把挤一起的肉撑开了点。
眼皮沉沉垂下去,迷糊着听到“嘎哒、嘎哒”的声音,好像离我越来越近。我慢慢转着抬起头,看见一个头朝这的驴平稳地走来。
上升的目光渐渐将朦胧看清,肖大哥的脸变得清晰。而身后挥动的手让我偏头。
“姐姐!”康平一下子叫得我精神,我窜起来挥手,“在这儿!”视线却不集中,眼随心搜寻在意的身影。
很快,看到哥哥的笑脸。
我好像看见光明,挺身挥手,“哥哥!”
跑过去时,哥哥要更直些,伸手往下压了压,“小妹莫动,我马上便到。”
隐隐作痛的伤让我听话,我含笑盯着他,“好~”左右歪歪,目光不离。
在车尾等哥哥下车,他下车后我就马上拉住他的手,抱臂贴过去。瞬间心安,“有能量真好。”
熟悉的动作让我感到平静而舒适,我努力将想象赶走,缓缓舒一口气,上面他的话语声进我耳朵。
“脑壳都湿热嘞,等了多久?”
“不久~半刻钟都莫得。”
“这还不久?”语气似乎有点急,“蹲那里,累不累?”
担心再说会露馅,也不想耽误太久,我蹭着抬起下巴,“不累。”看他垂着无奈,柔和浅笑的眼,我故意轻松地说:“换珍珠的在哪儿啊?不管远近,咱走一小段就上车~”
感觉到他的手在朝下抚摸我的头发,很包容的笑加深,“好~”随即偏移目光,带笑的唇朝我后侧张开道:“劳烦大哥跟着嘞。”
康平把椅子凳子搬上去后下来跟我们一起走。要经过朝丹楼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后撤了撤,连哥哥说啥子都没听清。
那男的刚才的话和令人不舒服的眼睛在脑袋里盘旋,想到小秀和她……我快装不下去。
“啊?”抓着他衣袖,我挨着他。他右手握住我手腕,抽出左边的衣袖,再牵着我手腕,“今儿婶婶有莫得紧着你?在那里舒不舒心?”
不想随便蒙骗,但脑袋很乱,想不了太多,也只能按这几天的相处圆谎:“热情是难免的,莫得不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