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瞬间将纸合并,我侧身走了过去。
一步,两步,三步……
还没到门前,我停住了。
找到的喜悦随着距离缩短削减,两层楼的阴影仿佛噩梦里让我害怕的笼罩,我不由担心,万一在这里咋办?
一句话就能扣住我,我咋跑?
别人的脚步声引我侧目,深刻意识到我在街上。
他既然已经放了我,是不是就不会整我嘞?
……况且我还烧了他家,他应该很不想看见我吧?
回想这段时间莫得被抓的征兆,哥哥放心我出来,我觉得:“应当不能有事。”
一个男人走进门,我在之后收起纸,每一步都很重地走过去。
临到门前,我停下脚。
攥紧下摆,呼吸缓慢地偷偷往里探头。
一人走入视线,好像看我的目光,和我移去的双眼对视。他扫了扫我,“小妹子是为主家做事的?咋不进来?”
貌似把我当别人家的丫鬟了。
顺他的话说未必能问出回答,我将目光集中眼前,按照原定的说辞说:“我找我未婚夫的!”刚才没看见李玉,觉得大概不在。我略微大声地说话:“他朋友说他来这里找女人,你们叫他出来!”
他貌似有点愣地往里看,回过头时说:“妹子来错嘞,这里是吃食的,不做那营生。”
王八蛋的营生咋可能那么正经?“我不信!”急躁不高兴地说:“你不能叫我未婚夫,就把陪他的孩……娃儿叫来!那么小的娃儿都睡,真畜生!”
他平淡的脸皱了皱眉,我见貌似有点不高兴的神情,沉住气,小退半步。
“管不住男人莫来这里撒泼!”他眼里仿佛有刺似的朝里面瞥一眼,“要是再闹,当心我叫你嫁不出去!”
感到心里抵触的压迫,我接连退好几步,侧目确认往哪边逃,回眸观察他要转走的神情,结结巴巴地大声问道:“真……真的都都莫得?”
当即见他不耐的目光投向我,跨出门,拿湿布的手甩起来指向我,“你娘的聋了?惦记男人就去卖!再叫一回让你死里头!”
“!!!”
一句话说不出,转身就跑。
来不及考虑方向,很快跑到眼熟的地方。
腿根本遭不住这么跑,我准备拐进一个墙缝间,差点和一个男的撞上。
刚要叫他躲开,他避了过去,我继续往前跑,靠墙蹲下,呼哧带喘地拿出纸,看要去的地点。
轩乐馆在上南街第四个商铺的位置,我按照他画的表情,很快找到了李玉另一处营生。看名字有点耳熟,好像以前听过。
不管有莫得,我喘着粗气往街上看附近的商铺,对照笔画写法,“运气还不错。”
阴错阳差返回去了,我起身走去。
因为折返,我离朝丹楼更近。
眼看牌匾越来越清晰,逐渐想起了那里就是女人的地狱。
沉重到僵硬的脚步在台阶前止住,高大的两层楼算不上陈旧,却还是给我一种阴沉腐朽的感觉。
看着半开的两扇门,我不由地想:好不容易从魔窟出来,过几天快乐的日子,真要冒着风险去救人吗?
……万一把自个儿搭进去,我想象不到会受到啥子,哥哥又要费心费力地救我……
小苗家在的巷口离这里很远,几乎看不清。
而我想过去,叩她家的门,就像啥子都没发生一样,和她商量计划。
脑海里出现的小秀忽远忽近,令我的想法犹豫不定。
不敢想我前几天的遭遇换小秀身上,她会多么痛苦,多么无助……
是啊,她承受不住。
抓紧下摆,低声说:“她受不了的。”
低头踩上台阶,我反复告诉自己只是问问,不要慌。
每一步都好漫长,好像很久才到门前。
抓着下摆的手好重,我努力抬起,沉住气,缓慢而沉重地敲门。
“笃、笃。”仿佛我迟缓的心跳,随着门开静滞一瞬。
男人打量的目光落我身上,他扫视间问我要做啥子,我的心跳砰砰,将想好的说辞很快吐出。
“我……我主子想买一个人伺候,叫我先来问问问……”被这种直接的目光看得不自在,我眼神回避,轻轻呼了口气,接着说:“你们这里有莫得六七八岁的娃儿?主子想玩点不一样的。”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虚,我缩回手,怕被看出破绽,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