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这么直白她还会问,我猜她大概没听过这个故事。
“是啊。”我点着头,用拿着剪刀的手指向她指间寿字上边小小的人,“就是戏里的角色。”
她一丝疑惑淡化,微笑的眼朝前看,“怪不得头发和咱不同。”
我点头附和:“对呀,特别好看。”话刚说完,我侧过身,脑袋往她面前伸,“我跟你讲讲大美女的故事吧!”
被我拦住的目光溜向我,她停顿一两秒后,浅笑道:“还要剪纸嘞。”
看了看手里的纸,下意识说:“又不耽误。”回过头冲她,“我边剪边和你说!”
她柔顺的眉眼和唇一样浅弯,“得。”
除了昨天意识到没看到投江,我已经记不清有没有看完整,准备把故事简单化,从女主的视角展开。
可没想到开头就被打断。
“这样好看的姑娘,咋会做那种……”她的反应很像小苗,充斥着一种抗拒,我至今都不太理解为啥会抗拒。
我却好像理解被她抖到桌上的纸上人像的情绪。把没剪完的纸放桌上,我拿起她那边的纸片,投射的目光带有怨恨,“这你应该问把她卖了的人。为啥不管她的死活?”
“……应当活不下去了吧。”诧异的语调像是不见,我眼光移向她柔和的双眼,她眼光流转向我,“是吗?”
她貌似没刚才那么抵触,可能还有点在意故事里的剧情。我疑惑她的反应,“你都把纸扔了,还要听吗?”
听不听我都要讲完,说一半多憋得慌!
她舒展几分笑意,“听听戏里的姑娘应当莫得撒子。”温柔的语气融入放松,“再说嘞,老板能画她祝寿,她应当和那里的姑娘不同。”
忽略脑子里闪过的……我没直接跟她说女主是怎样的人,继续讲接下来发生的事。
重叠的摩擦声被话语掩盖,我说到他们俩离开妓院,听见身边的人缓了口气。
“真好。”她笑音听着很开心,“十娘有了男人养,终于不做那种营生,以后再生几个娃娃,一辈子就稳妥嘞。”
我手上动作暂停,看她开心的样子,带着疑惑夸张,拖长尾音,“哦~你真觉得会那么顺利吗?”
她笑意停在脸上,手停了动作,而后流露茫然,“男人和十娘有了夫妻的名头,也答应十娘想法子带她回家,该有准头爹娘应不应,有撒子不顺的?”
想到接下来的剧情,我更加鄙视李甲。
干脆把剪刀放腿上,叹了口气,说下面的剧情:“他们俩坐船来到一个地方,夜里杜十娘唱歌,对面船上的人听见歌声就开始动心,看到杜十娘的长相,更想得到她。”
她先是停下手,紧接着把剪刀放桌上,神情专注地盯着我,“他还敢抢人不成?十娘有主了哇!”
“那个人没那么粗暴,他先是和李甲交起了朋友……”说到后面,我也逐渐激动起来,“那个王八蛋在卖身契上按了手印,答应把杜十娘卖了。”
“那是说得好,只因旁人几句话就把老婆卖嘞”她眉紧皱着,眼周隐隐泛红,话语带着火气,“真不是男人!”
“他就不是人!”
“是嘞!”她毫不犹豫说完后,闪烁的目光似乎透出明显的担忧,“十娘还得吗?那个坏人买她回家,有莫得好好待她?”
空气进到嘴里,忽然感觉嘴里干燥,我当即说:“等我一下!”
转头拿杯子时,看见被忽视的强烈阳光透进来。
“灶房烧了热水,等等水能喝嘞我拿一壶来。”听她的话语,我移动目光顺着眼尾瞥见她收紧眉头逐渐舒展,拿起桌上的剪刀。
“等会儿天会更闷热”我喝了两口茶,干燥的唇舌转瞬湿润,开口吸收着微凉的空气,“喝点儿凉的挺好。”
“你月事应当还要一两日才安逸,喝太多冷的伤身子。”她向前垂眸,剪刀从刚才没剪断的地方剪,“还是少喝些稳妥。”
相似却不同的关心总能让我联想到妈妈,酸涩的思念蔓延心底,本身就怕疼的我更不会在这种是叛逆。
放下有点凉的茶杯,“晓得啦。”我克制略带压抑的思念,笑着说道:“我继续讲啊。”
她下垂的目光停顿,剪刀和剪断的纸放桌上,转向我的眉眼浮现关心,“得。”温柔平稳的语气有些急,“十娘安逸吗?”
“她晓得自己被卖后,很伤心难过。”看她垂眼间溢出伤感,我想把这个剧情讲得爽一点,“但没难过多久,就看清姓李的是多么垃圾的禽兽,不是人的畜生!不把女人当人的东西!毫无人性的恶流!不值得她托付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