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关心我的人,前23年只有我妈,现在听他这么说,我又想哭了。
哼哼唧唧的哭声好像收不住,离开眼睛的手指有些乱地贴上我眼,“咋又哭嘞?”模糊中看见他另一只手也朝我眼睛伸过来,“我在嘞,莫怕哦。”
他两只手从乱到稳地两边半捧住我的脸,两只拇指顺着里面往外抹我眼睛上湿湿的感觉,我好像忘了直腰,就那样身子往前倾着,抬眼望着他,“你会一直在吗?”
接近年尾的两只拇指没有了动作,我的视线被限在了他面前,看他温柔中透着认真的神情,也听着他肯定的语气:“会。”
眼睛又迅速蒙上了水雾,轻快优雅的音乐在我难过的哭声下几乎听不见。
我晓得他不会在……
不会出现在2022年……
“不论你嫁人,或食馆当伙计,我活着便不会离开。”他柔软的话语坚定地抚平我的哭声,被我泪水浸湿的手还不停擦我的眼泪,“这回是我晚了,莫得下回。”
“不是你的错……是我……”
是我不属于这个世界。
他说了很多安慰我的话,还说他在城里买了许多东西,我不记得他说的东西是啥,只记得我要啥都可以。
我要啥呢?我只想要回家。
大概哭累了,我好像突然没了支撑,不由自主地往他怀里靠。
他双手加快我靠进的速度,感觉到他和我右边头顶贴近的身前微微挪,稍微睁眼,看见他降到我眼前的下巴,看见他的嘴唇微张,“服过药再睡,恩?”
“嗯……”我应该点了点头,然后眼前逐渐黑了。
像是听见有人的声音,我觉得声音有点耳熟,迷糊地慢慢睁开眼,看见模糊的男人轮廓,我瞬间打了个寒颤,说“别过来!”的同时抬手推他!
眼前的朦胧忽然散去,我抵触的动作瞬间转为拉近,“你!”康平像是也要扶他。
幸亏他只轻微晃了一下,微微皱起的眉当即朝我舒展,侧身朝我倾,低头冲我笑道:“莫得事。”而后侧过头似乎是看床前端托盘的康平,“康平把药煎好了”转回头轻声说:“吃过药再睡吧。”
把我扶起来后,他小腿搭床下,侧坐我身边,端过托盘上的碗,上身侧向我,舀起一勺,“叫你前吹过嘞,不烫。”
药的苦味很浓,我虽然想躲,但为了身体赶快好,也不想辜负他对我的好,还是将脑袋前倾,慢慢吸进嘴里。
感觉马上清醒了很多,甘苦的味道让我脸挤成一团,我感觉我皮肤都皱了。
快挤没的视线依稀看见他把汤匙放碗里,他正朝外回过身,站在不远的康平的表情痛苦地突然把一只手伸到托盘上的盘里,拿起一颗东西,“师傅,话梅。”
他拿过来康平递的话梅,灰白的颜色很快送到我嘴边,“来,吃下就不苦嘞。”
我立刻张嘴吃进嘴里。
还没嚼,甜甜的味道就在我嘴里扩散,将嘴里的苦味削减,轻轻一咬瞬间覆盖刚出现的甜味,我当即皱了脸。
身边给他浅露微笑,“这么酸吗?”
咋感觉他明知故问?我嘴不自觉撅了起来,牙齿嚼着酸甜逐渐混合的滋味,没理他的话。
“晚上让林芝煮红糖水拌了吃”他又舀起一勺药,快要贴近我的嘴边,“应当能好许多。”
话梅刚刚好咽下去,我眼看深褐色的汤药,忍不住有一点抗拒,微瞟他很有耐心的神情,试着问道:“能一口闷吗?这样喝好苦。”
“你今儿喝水都有些急,如若药喝快了,我担心你呛到嗓子。”他把汤匙落回碗里,伸手拿一颗盘里的话梅,手指送我嘴唇边,“乖,含着,我再喂药。”
他这样像哄人的语气,我再怕苦也拒绝不来。伴随心里暖乎乎的感觉,我脑袋向前把话梅含进去,再喝他迅速舀起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