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他重而短的轻笑撞进了我的耳朵里,我赶紧离开面前的依靠,侧身绕过她,转过身快步走向圆桌另一边。
大概不到一分钟,听见后面传来很快的脚步声,我微转头用余光瞥,她手端托盘,快跟上我了。
“姑娘,您慢些。”脚步声几乎零距离的时候,她关心的语气和轻皱的眉带担心的神情共同进入我右侧的视线,“当心自个儿的伤。”
书房关紧的门让我多出一层安全感,虽然后面的人比门更该被我警惕,但他这几天对我都直来直去,我想他应该不可能搞突袭。
“姑娘,我先伺候您把衣裳解开。”她说着,侧站在我左前面,双手一起伸向我的衣领。胳膊的疼感让我晓得我自己解衣服多难。收紧的眉毛往下低,看她手上包裹的有些脏的纱布,刚要问她,她的声音就像闷在被子里的蚊子,弱小地凑近我,说:“姑娘里头的布袋给我,若老爷瞧见不妥。”
感觉自己的瞳孔好像在收缩,我对她有几秒停顿,回想早上她应该明白了我说的话,我点头压低声音说:“谢谢。”
垂直的右手缓慢往左边的袖子探,摸索夹层的开口,看露出的一点深红,我不自主将手指勾到的布袋往手心攥紧几分。
……昨天他回来问过我吗?
逃避面对的问题,想融入呼吸突然从脑海深处扩散,他到底有没有问过我为啥没去送饭?
模糊的眼前似乎看见衣领轻微敞开,虚化微黄的手落到我秒速收紧的手上,外来的触感使我眼前突然清晰,耳边细小的声音格外清楚:“给我。”
“……现在啥时辰?”手指没有任何力度地伸展,布袋上脏了的兔子全是褶皱,我低落的眼神朝她上移。
“日昳。”她手指先勾起垂下的绳子,再把布袋卷进手里,包裹纱布的手灵活转移布袋,塞进左袖。
明明可以自由呼吸,可我觉得胸闷。
中午我就该把吃的送去的,他没看到我至少会问问老板啊。
“姑娘,手杆儿莫耷拉着,不好脱衣裳。”她叫回我失落的思绪,我下垂的眼睛看见扣子已经全部解开。
书桌后的危险不是不存在,我深呼一口气,隐藏语气里的低落,侧头跟她说:“不脱也能上药。”
她没立即给我反应,单手捧起我左手手腕,眼神像担心又像着急,“这里的伤不脱衣裳上药不便,准要吃痛的。”
两条胳膊的伤我最清楚,脱衣服上药还能少碰几回伤,但是不能不防李玉。
我手指轻轻抠掌心的粗糙,没犹豫几秒,逐渐坚定的眼神沉稳了语气说:“不脱。”
“可……”她捧着我的手的手指仿佛有在收紧,眼中慢慢显露几分恐惧,闪烁的目光逐渐朝我后侧移动。
不好的猜测在我心里冒出头,我的手腕逐渐垂下来,缓慢地扫过门窗透进的阳光,朝后看他像是很专心地低头写字。
心跳很快地注视远处的他,我不安地吞了吞口水,思考要不要遵从内心。
浑身都在打断我的思考,我无奈之下回过头,看向眼前的地面,语气无力地说:“好吧……”温热粗糙的手指划过我的锁骨,我视线不自觉跟着,当衣领快到肩头的时候,朝她突然抬头,“脱一半。”
她抓紧衣领的手瞬间停我肩上,舒展的眉毛皱了起来,略显疑惑地看我,“一半?”
偷瞟确定李玉没在看我,我放轻脚步的动作,将快要露肩的那边朝她侧转,手缓慢的右手拉上衣服,低声说:“先上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