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由于他是斜坐的缘故,我眼神落到他身上不久,他就向我投来了目光。
我将扑克用单手拿,把手伸向他,隐藏快露出的杀气,语气克制地问他:“要玩扑克吗?”
他眼睛似乎朝我拿牌的手动了一点,移回时嘴巴张开,“你不晓得我不喜耍?”语气似乎含着不满,定我脸上的目光好像观察啥,“家里莫得扑克,你这是哪里来的?”
没说心里话,我把手收到肚子前,保持纸张平展,“我自己画的呀。”为了不让他彻底拒绝我,我紧接着说:“我的玩法和你晓得的肯定不一样,你要不答应我玩一把?”
他晓得的大概是斗地主之类的,只要我避开斗地主,那么多打发时间的玩法,应该不能没有一个他喜欢的吧?
我觉得我就是个赌徒,忐忑地等他同意跟我赌。
他靠枕头的手肘撑起来一点,没有坐直的身体轻微动了动,“过来。”
有戏!
昏黄的房间都变亮了,我眼睛有精神地看他,忍耐住腿疼,快跑了过去。
脚步停在脚凳前,他依旧没有坐起,眼睛微抬着看我手的方向,手伸了过来。
视线随着他降低,发觉他即将碰到纸的手似乎要拿牌,我手后撤了一点。
琥珀色的戒指和他的食指一动不动地在我肚子前不远的位置,我隐隐感觉低气压猛增,眼还没看他就听见:“给我。”
为了实现原本的计划,我忍下逃避他的冲动,手拿到前面抽出一张纸给他,“你轻点拿,万一变形了不——”
说话间,他将手里朝自己展平的牌转向横直,看似随意地对我稍微扬眉,嘴角朝左勾。
我疑惑地慢下语速,他把手指移到上面的中间,断裂的摩擦声响起。
我呼吸骤停,说不出来话。
他带了不屑的眼神忽然直对我的目光,张开的嘴伴随轻挑的语气说,“鬼画符的腌臜东西,”
眼看他的手随意松开,撕两半的纸片在我眼前飘落到地上,他眼珠轻轻移向一边。
撕成两半的纸好像激发我压抑的火气,我攥紧了手心,拿的一摞纸发出巨大的摩擦声,让我感觉非常烦,我把纸全都丢到他身上,眼里不仅有怒火,还有一点酸涩。
“你凭啥撕它?!”明明全是怒火,我不晓得为啥带出的却是哭腔。
扔过去的纸分散,我看着他向着烛光的眼神凛冽,闪现好像没爆发的怒火,抬手一把将纸打了回来。
“混账!”他沉重的语气仿佛蕴含我挡不住的压力,我努力控制自己不退步,收住颤抖夹着哭腔的音调,指着他吼:“我一笔一笔画出来的,你凭啥给它撕了!”
他看了我一会的眼睛竟然笑了,我感觉胸口闷到极点,手不停抖地指他,“你说啊!凭——!”
他拉过我指向他的手,一把把我带了过去,我还没反应过来,脚背猛磕到坚硬的脚凳,身体突然往前倒,膝盖撞上床沿,脸随即撞进他的怀里。
我整张脸闷进他的胸口,鼻子有点喘不上气,闷得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
“小混账,真是好大的火气。”他语气轻松地放开我的手,不几秒,我感到下巴被碰。脑袋被抬了起来,我始终没碰到地的小腿疼的没法动,忍疼维持别扭的姿势面对他,好像溢出的泪水只是我的错觉,他挑我下巴的手指好像在挠痒,对我笑道:“还想和我耍吗?”
膝盖扩散的疼使我没办法集中注意力,下巴上的瘙痒他更是加深我心里的堵塞,我不想在这儿待了。
“不要……”我手掌抵在床上,胳膊弯起来,用力撑起上身。
挠我下巴的手指当即转为钳制的虎口,他捏紧我的下颚,我无法离开他的手。
“莫得泼妇的胆子,还敢同我耍横,我真高看你了。”他笑得开心,手控制我离他的脸更近,我躲避不开他深黑的眼睛,被迫直视他带来的恐惧,“饭吃完了吗?”
他肯定不是关心,但现在我想不了太多,马上回道:“吃完了。”
他目光撇开一瞬,回落到我的脸上,“全吃完了?”
我鞋底蹭地,腿使劲撑着,快速想一下,“你是说那些饭菜吗?”他没有否认,我气息不稳地停顿呼吸后,一个重音落下,“没有……”接着说,“还剩一碗饭和菜。”
他眼皮掀开了几分,神情平淡地点头,钳我下颚的虎口松开,仿佛没看到我要跌倒似的,淡漠地说:“去全吃净,剩一粒米绝不饶你。”
冷冰冰的最后几个字和我的叫声同响,我手肘直戳冷硬的地上,瞬间侧倒下去,顾不上摔疼的屁股,蜷缩身体揉手肘。
“再哭我便让人给你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