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出的声音像是冷水直冲脑门,我嗓子突然哽住,出不来任何声,我左手撑在右边的地上,咬牙伸直胳膊,用力坐了起来。
“我……”我护着手肘带浓重的喘息看向他,“我不打扰你了,我回去行不行?”
不想眼泪洗眼睛,我低下头抬左臂擦眼睛流出的泪,闭嘴收住哽咽。
我慢慢抬起饱含水雾的眼睛,看他淡漠的眼神笑意减退,语气没有变化:“你今儿不吃完,我不单要给你灌进去,明后两日你都不必吃了。”
他这是生气了吗?我不确定的想法在脑里徘徊,不敢尝试任何话反抗,万一酒换不来,还彻底惹怒他,我说不定倒大霉。
“晓得了……”我双腿使劲站起来,“我吃。”低头挪动双腿,轻微抬起,慢步走向墙边的桌子。
几乎闪坐到椅子上,我屁股顿了一下,用刚才没受伤的左手端出饭菜。
“老爷,我叫秋月来把核桃仁给姐姐送去?”她没刚才敞亮的说完话后,我没听见李玉回应她,紧接着听她叫道:“秋月。”
我左手扶着右边的手肘,支撑着用筷子夹菜,快要碰到嘴边,一缕微风引我看去。
跟好像是秋禾一起站门外的女孩,她带着微风进来,好像没有看到我这个人,转身径直向着我后侧走。
筷子一端的重量减轻,我脑袋跟着眼睛转回看,夹起的菜掉进饭碗。
轻盈的脚步声停止,我朝下缓慢地移动小臂,筷子往碗里伸,忽略后面的说话声。
“把这盘核桃给姐姐,与她说是老爷让的。”消停几秒又说:“这盘壳带出去扔嘞”
“是。”
没有特意去看转身走回的女孩,我特别慢地试着夹菜,可是每一动手肘都好疼。
“老爷,我去把纸捡起来吧?”她语气渐渐有了笑音,“夜里妹子的画散着怪渗人的。”
“叫外头的来拾掇。”
好不容易夹起了菜,我赶紧探头伸舌头将筷子上的菜卷进嘴里,眼里湿着,闭嘴嚼。
“秋月这会儿不在,我也想瞧瞧妹子画的到底撒子模样。”她软中带笑地说:“这里瞧不真切,说不准近看便不吓人嘞。”
“你再看她画的都是四不像,说不准你看完要怕得叫娘。”
“那倒好嘞,寻一个由头给我娘烧些纸钱。”她语气似乎自在许多,声音比刚才要大一点,“地上寒凉,我拿上来瞧。”
菜里的麻椒可能加多了,我现在舌头胀麻,饭都吸不尽分泌的口水。
手肘稍微缓和了一点,我轻轻抽出垫在下面的手掌,筷子半戳进饭里,侧过头偷看她蹲地上捡纸,床边的方桌离她很近,我好想隐身越过她,喝一口水。
“我还在娘家时去过一两回我爹写字算账的屋,那时候呀,我就瞧桌上的纸墨,本还想耍耍,可我娘来嘞,打下我的手,叫我莫糟践这些物件。”她像叹一口气,拿一摞纸站起来,“早晓得老爷舍得,我便讨一些来糟践嘞。”
“若你不是作那四不像,给我弄出些名堂,明儿个我叫李远把我以前使的送来。”
他们看着像无视我了,但我晓得我一动李玉那个王八蛋肯定让我遭罪,现在只能忍着把饭吃完。
“不敢说作撒子名堂出来,我试学戏文里头的名女子,画一瞧得像模样的给老爷瞧瞧。”她忽然“哟!”了一声,随后像是惊喜地笑说:“想不到妹子苦出身,竟还会写字哇!老爷,你瞧,有模有样的。”
觉得她应该看了我写的大小王,我不觉得有啥好惊讶的。
眼睛看着饭菜,决定把菜倒进碗里,然后小臂九十度握筷子对碗,低头将嘴贴上碗边,扒拉饭菜开炫。
饭菜刚入口,我听到纸瞬间撕裂的声音。
“来人,把许氏拖出去抽。”
嘴里被温暖的饭菜袭来一股凉,握着的筷子脱手,我愣了几秒,直到听见开门声,急忙不管手肘的疼,蹭过桌面转身。
“干啥?!”看着少年朝我走来,我快速起身跑开,吐了嘴里的饭菜,转头对李玉说;“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他的神情不像生气,可却让我感觉眼神要把我刀了。
“既然一再同我扯谎,我便叫你不死不活。”
语气就像昏黄的烛光暗沉,感觉要冲进我的心里烧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