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拿一片叠上去比了比,还是比我宽。
“秋禾,你等等。”我视线向上移的同时放下手里的纸,她拿着纸和剪刀的手落到桌上,抬头看我,“姑娘。”
我把我剪的纸和她的叠一起给她看,“你看,大小不一样。”
她瞬间眉头紧锁,眼里流露出自责,赶忙放下剪刀和纸,“是秋禾粗心。”拿起旁边摞好的纸片,“我仔细写修剪,绝不能再出错嘞。”
接下来的时间她手速慢了很多,但和我剪的大小基本一致,不细看看不出明显差。
我记得扑克牌是五十多张,现在剪出来的纸片远超需要的数,可我没停,拖延的时间越久越好。
剪了将近一百张,我叫停她。
“你先等等,我算一下。”听见她答应我时,我放下手里的剪刀,按记忆算牌数,“大小王两张,四个2,四个A……”
智能代替大脑太久了,冷不丁混算,我算得有些慢,不过还是算明白了。
我把托盘上的砚台搬到附近,朝里倒一点清水,而后拿远茶杯,抬眼看向她,“秋禾,你数数还差多少张到一百零八,然后补上。”
刚要伸手拿墨条,她应声时伸手来把墨条递给了我,“是。”
我手停顿一瞬,接过笔,转眼看她,语调活跃地笑道:“谢谢。”
听她说:“姑娘不必同我说谢,这是秋禾该做的。”
我低下头慢慢磨墨,感受阻力越来越小,看里面的清水变得乌黑,有着暗暗的光泽。
“姑娘,共有八十二张。”
停下手上的动作,脑袋随眼珠向上,看她左边的纸挪到右边,我眉头太高一些,语气带了笑,“够快的呀。”
“不敢叫姑娘等。”她笑得很浅,眉眼都低低的,“那秋禾再剪二十六张。”
“嗯!”我空着的左手伸向那摞纸,“这些先给我,我先画上。”
大概我有这天赋,很快就见砚里的墨和水融得很好,我拿来毛笔蘸了点墨,看颜色有点浓,但不到稠的程度,画画应该刚好。
“姑娘,我剪好嘞。”余光看一摞边朝下耷拉的纸进入视线,修剪平整的指尖跟着入框,“还有撒子是秋禾能伺候的?”
掠过放下纸的手,我抬高视线看朝我倾身的她,她将手收回身前,脸面向我,眼睛却是低的。
“不用你帮啥了。”我轻微张嘴对她露出笑容,斜了眼右边的茶壶,“你坐着喝点水,歇一会儿吧。”
“不得!”她上身稍快地朝我来,眉毛往下收紧,眼神有些着急,手好像进退不是,“咋好瞧姑娘自个儿忙活,我喝水歇哇!”她明显的拒绝没有一丝客气。
我瞥还在滴墨的毛笔,思考中,皱起的眉头夹了几分纠结,“你连扑克也没听过,也没办法帮我画啊。”
“姑娘,难道要做老爷不喜的物件?!”听到她蕴了惊讶的声音,我眼睛还没往那看,突然听由远到近的脚步声飞快走来。她低收的眉扬得很高,睁大的眼里含惊恐,猛地在我侧前蹲下,“姑娘好不容易让老爷高兴了些,为撒子还要惹老爷不快?”眉毛垂成下弯的八字,膝盖落地跪在我脚边,伸手捏我的裤脚,“姑娘换个法子得吗?”我的手忽然松开,耳边听见硬物掉下的声音,而我眼里全是她极度卑微的恳求,“姑娘好多伤痛,不能再受伤嘞!”
我能跟她解释啥吗?当然不能。
不能以我的方向解释,那就用她的想法撒谎。
“起来再说。”我彻底将身体面向她,弯下上身扶她胳膊,用力把她扶起来,“我又不傻,不会让自己受伤的。”可能感觉到我太用力,她随我往上使劲的手站了起来,我上身渐渐挺直,皱眉注视她闪烁着惧怕的眼睛,“扑克的玩法不止一种,我的玩法肯定和他晓得的不一样,没问题的。”
我的手放松力度,她的胳膊也慢慢脱离我的掌心,随后小退半步,煽动的睫毛一停一顿,充斥恐惧的眼神里浮现少许疑惑,嘴巴微微张开,过几秒发声,“若是,若是老爷也不中意姑娘的法子嘞?”
说中我藏在心里的不确定,我好像突然被禁了声,放下的手捏在裤腿上。
“秋禾晓得姑娘的大主意不是我能懂的,可老爷想撒子,咱琢磨不透。我不愿意姑娘吃痛。”
她话语间没有刚才那么急促的喘息,神情依旧不平,眼里的怕依旧明显。
我眼睛撇向圆桌,掉落的毛笔,笔尖的毛瘫软得像扇面似的压在米白的纸上,渗进纸里的墨比笔毛宽大,我拿起笔杆,带起了粘在笔尖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