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盈实在听烦了,跟这两口子讲不通道理,完全是在浪费时间。可她又不能崩人设,便拿帕子抹起了眼泪,“当家的,既然爹娘不愿意,我看就算了吧,咱们还是听爹娘的。”
宋华银和赵氏的面上终于好看了些。宋长泽油盐不进,倒是这个儿媳还是跟从前一样。
却不想他们的儿媳继续道:“横竖你的腿废了,又活不过一年。咱们一家子既然没了活路,干脆一起吊死算了。说不定到了下面,阎王老爷见咱们可怜,下辈子让咱们投生到富贵人家,总好过现在等死。”
宋映姝同样不想听这两口子磨叽,闻言立即进入角色大哭起来,“爹啊,我娘说得对,咱们一家人死也要死在一起,省得留在这世上活受罪。”
宋长泽:“……”
宋长泽:“???”
不是,你俩要干啥?计划里也没这出啊!
宋长泽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他见娘俩演的十分投入,那叫一个真情实感,仿佛真不打算活了。他能怎么办,当然是配合娘俩啊,一家三口就是要整整齐齐。
“也好。”宋长泽闭上眼睛,眼角适时滑下一滴泪来,一副心如死灰生无可恋的模样,“只要我们死了,爹娘便不用为难,分给我的那些田就留给二弟科举吧。只要二弟能考中,我就是到了地底下,也会为他高兴的。”
宋华银和赵氏的脸色当即难看起来,要是刚分家,老大一家便想不开吊死了,族人必然会觉得是他们把人给逼死的,那他们家的名声就臭了,连带长桂的科举仕途也毁了。
“老大家的,好好的说什么死不死的?”赵氏狠狠瞪了林盈一眼,又看向宋长泽,“老大啊,我跟你爹可都是为你们的今后打算,你怎么就不明白我们的良苦用心呢?”
宋华银难得软声附和:“是啊老大,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爹娘,你们不用再劝了,反正我也活不久,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分别?”宋长泽一副十分善解人意的模样,“我知道二弟考科举需要银钱,若是我还活着,爹娘分家就要分给我田地,不然定会被族人非议。可我做儿子的,又如何能让爹娘为难?
爹娘不用担心,等到了下面,若我有幸见到阎王老爷,定会告诉他,我是为了让二弟能有钱科举才自愿放弃这条贱命的,不干家里的事。相信阎王老爷必定不会怪罪爹娘。”
宋华银和赵氏听了,脸色登时黑如锅底,甚至还带上了一些畏惧之色。
时人笃信命理学说,不然也不可能如此注重身后事。不管生前过得如何落魄,死后都希望风光大葬,有儿孙给摔盆烧纸。他俩还真怕老大死了去阎王老爷那里告他们一状。
宋华银受了威胁,差点儿气疯了,指着宋长泽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你这个逆子……你竟然还想去阎王老爷面前告你老子的状……我告诉你!你是我生的,我就是打死你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宋华银一边骂一边还要找东西去打宋长泽。
林盈吓了一跳,赶紧冲过去挡在宋长泽前面,她男人现在可经不起半点损伤。
宋映姝也愣了一下,实在没想到宋华银会突然动手。她气坏了,直接弯腰用头将宋华银撞开,嘴里还喊着,“爷爷不要打我爹。”
幸而赵氏及时拉住宋华银,不然他非得跌一跤不可。
赵氏虽然生宋长泽的气,这会儿却觉得宋华银拖她后腿。继子都不想活了,这会儿还刺激他,万一他们全家真死了咋办?
“老大啊,爹娘绝不是那个意思,你可不要乱想。”赵氏死死拽住了宋华银,又在他腰上狠狠拧了一把。
宋华银刚刚差点儿摔跤,还有些惊魂不定。而他惯来听赵氏的,刚被长子威胁,也是气狠了才要打他。此时见赵氏瞪他,终是冷静下来,便也觉得不能再刺激长子。但他余怒未消,也不说话,只气呼呼的站在一旁。
赵氏见宋华银不再发疯,这才松了口气,勉强挤出笑容道:“老大,既然你非要坚持,我们也不拦着。只是事关重大,你且容我跟你爹回去好好想一想。”
赵氏拉着宋华银,临走不忘叮嘱林盈,“老大家的,你劝劝老大,凡事好商量,哪里能一有难处就寻死呢?”
她怕自己走了,继子一家再想不开,又狠狠心,“等下我叫老三给你们送些菜过来,再拿一只老母鸡,你熬了鸡汤给老大补补身子。”
林盈差点儿被赵氏的话惊呆了,她居然舍得给自家一只鸡。
宋映姝则直接哦豁,这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挺管用,居然有鸡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