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知道今日要考试,罗家看得紧,直到临近进场了,温舒苒才见到罗财财一身凌乱,揣着支分了岔的毛笔就急匆匆闯了进来。
“报名状——”那之前报名处的小官就要拦他。
“给给给!”罗财财从衣衫里扯出了张皱皱巴巴的纸,眉目间是难掩的神采飞扬。
昨日他几如开悟,虽是字认得不多,但看上去已是很有自信了。
温舒苒收回目光,盯着空旷开裂的木桌面与干净的宣纸,回想先前季泽告知自己的注意事项。
时辰到了,考官公布考题,考生自行抄录答题。
温舒苒眯着眼前去看,然后开始在宣纸上努力抄写。
毛笔还是不如碳素笔好用,虽说她勤奋练字,那摆在洁白干净的宣纸上头,还是诡异得状如横蟹、惨不忍睹。
……
估摸着差不多两个多小时过去,她揉了揉酸疼的肩颈,前后面翻了一翻,觉得自己是答得差不多了。
题目不算很难,毕竟是个县试。考考四书五经,考考人文理解,她纵观古今这么简要分析下来,也差不多能将宣纸答满。
但待温舒苒抬头环顾四周,大多考生仍埋头思索,仅是偶尔提笔,嘴里却是无声念叨着什么,看上去不徐不疾,很有慢工细活的架势。
“哎,你,东张西望什么呢!”台上主考官一眼就看到了她这个疑似鬼鬼祟祟的样子,呵斥道,顺便使了眼色给手下那小官,“这考生姓甚名谁,如此放肆!”
小官忙不迭陪笑,“chua”地一下从裤腰带后面抽出了报名时写的名单卷轴,对了半天名字才答话:“大人,此人名为,温万朱,平江青云人。”
原是“歹”这半边少了个点,小官字迹又乱,才不过一夜便忘了她这全名实为“温殊”,便就胡说一通,毕竟都是市井小民,取名的水平也差不了太多,一般无二的粗俗,想来不会有人追究。
眼瞧着自己的别名有愈加离谱的趋势,温舒苒觉得她不能再继续放任,当即站起来打断:“大人,鄙人姓温名殊,乃‘松柏有殊性’的‘殊’。我答完了,可以交卷离场了吗?”
一语惊四座。
其余考生都不由得抬起头来,包括罗财财。
他还在绞尽脑汁地思考昨日温舒苒教他的所谓“应试技巧”,此时闻言不由得心生敬佩——温兄不愧是老师。
他昨日已然彻底拜服在她的学识之下。
小官被噎了一句,转头去看主考官,想着先看眼色指示好办事,谁料主考官脸色通红,看上去是要气炸了。
“一派胡言,给本官坐下!”
温舒苒沉默了。
难道不能提前交卷……吗?
就这题量,不应该啊,两个半小时差不多了,还能比高考语文耗时长?
不过是围绕四书五经的部分选段阐述一下要旨,她已经能写的都写了,还能怎么编?
温舒苒于是听话坐下,打算随机应变。
……
枯坐着,枯坐着,温舒苒睡着了。
甚至还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她查到自己已经顺利通过笔试,即将联系导师准备进面。
画面一转,母校大门缓缓摇开,红底黄字的横幅分明写着“祝贺温舒苒同学考入XXXX大学”,一路的金飘带粉气球,地上还铺了崭新的宽红毯。
可她的新导师却越看越眼熟,竟然是本科期间学院随机分配给她的老古板——美其名曰硕士化管理精英式教育,实则一年到头见不了两面,平常例行谈话都是仅他一人在口若悬河地吹嘘扯淡,唯一说得上的优点就是确实护短惜才。
甫一见面,老古板就乐呵呵地说要给她介绍对象,顺便从不知道哪块广告牌后面赶出个人来。温舒苒定睛一瞧,那学长居然和赵贪长得一般无二。
此女水灵灵地被吓醒了。
她猛地从座位上挺直身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