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这么悠悠一吹,就把十米开外温舒苒的背书声一齐吹了过来。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
声音虽是低沉沙哑,但却抑扬顿挫,很是吸引人。
罗财财闻言看去,发现是位瘦瘦高高的青年男子。“他”身板端正笔挺,一袭长衣随风飘逸,此刻负手而立,全身形象简直如他旁听的私塾讲师说的谦然君子。
他抹了把脸,屁颠屁颠跑过去,待温舒苒喘气的间隙立刻出言,试图表达倾慕之意:“敢问兄弟是何方人士,你读的这书是什么书?”
温舒苒被蓦然打断,只得放下挡住视线的书卷,去看来人:“温殊,平江青云人。这书是《论语》。”
有点眼熟,好像在报名处见过。
既然是去报名科考,怎的连四书五经也不认识?
温舒苒有些讶异,却没打算继续深聊,只是歉意道:“抱歉,在下需继续复习了。”
罗财财自知不妥,忙应好好,在一米开外寻了块大石头,捧着下巴直盯着“他”,眼中的光如星辰闪烁般令人不忍忽视。
再读了两句,被人注视的感觉实在太过强烈,温舒苒硬着头皮也背不下去了,放下书卷:“……这是何意?”
罗财财见君子温和大度,一时委屈涌上心头,当即嚎啕大哭,扯着“他”的袖子,将这些年的心头苦楚尽数倾诉。
太阳就这么从东边升到了他俩头顶。
被迫听了两个时辰始末的温舒苒抬头闭眼,很想跳江。
“……就是这样。”罗财财抽噎道,“和我一同长大的玩伴都笑我痴心妄想。”
温舒苒委婉道:“许是罗兄自小无人教授,这科考才屡屡失败的。”
可能认字,但不多,罗家可能就没想他有什么文化,也不会出钱让他去读私塾。
没想到,罗财财眼前一亮:“温兄也觉得,我必然能一举夺魁的吧!”
“财财,我们有心是好的,毕竟主观能动性能反作用于客观世界,不过不能眼高手低,实践出真知嘛,如果想要参加科考,那便好好读书试试呢?”温殊苒怜爱道。
“我爹不让我读书。”罗鑫财的语气又低了下去,“就想让我赚钱给他们养老。”
她叹了口气:“没有条件就创造条件。想当年,我也是个落魄乞丐……”
打住。
再这么追溯往生,那今日就要消磨殆尽了。
温舒苒及时刹车,看着眼前垂头丧气的年轻人,想到个办法。
“这样,我教你。”
费曼效应证明,教授知识给他人的过程中可以加深自己的理解。
跟小孩讲这些事理,他们没有什么人生阅历,实在难懂,不如就让罗财财来助她高效复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