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来自组织的消息时,降谷零正在警察厅里接受来自上级的审查。
他虽没有因为这些天的失踪被怀疑,但在以“波本”的身份重新出现前,降谷零需要将自己的行动内容整合向上汇报。除此之外,公安“零组”在这段时间里的行动,也需要由他来进行分析。
在他回到这间办公室时,上司询问他,“你是否能确定柏兰德的立场?”
“是的。”降谷零严肃道,“我不能确定他的具体身份,但椎名光希绝不属于组织。”
他从柏兰德那里得知赤崎雅人,从赤崎雅人那里得知椎名遥,再进而得到了“椎名光希”的情报。对方主动地向他坦诚,同时又接近威胁地表明“我知道你的身份”。
那一刻起,“降谷零”便明白了这一事实——椎名光希不会是组织的人。
但这事实对现状毫无用处。
“你是个聪明人。”柏兰德这么说。
真实立场不影响他们的对立,因为横亘其中组织的存在,当柏兰德和波本产生交集,他们中间就必须要死去一个。
降谷零当然明白这点,甚至这就是他卧底的本职工作——要么杀死敌人,要么杀死同伴。
柏兰德活下来,波本会成为那个对组织势力下手的叛徒;波本活下来,柏兰德会是被其他势力安插的卧底。
但降谷零不愿意屈服。他想过用假死的手段,只是这样,死亡的选择就变为了“椎名光希”。
椎名光希愿意假死来证明波本的立场吗?
柏兰德不会同意,他想。
他也不感到遗憾,对于自己成为了生死选择里的败者。
……直到从黑暗中苏醒,降谷零才察觉到事态的发展超出了预料。
如果柏兰德是在欺骗他,那么他现在应该在组织的审讯室里。如果那些是事实,他应该在公安处理“卧底波本”身份死亡带来的后续。但他出现在了一间陌生的卧室,身体被下了药物无法动弹。
有什么地方出错了。降谷零重新审视过往的情报,终于从中发现了异常。
——椎名光希对椎名遥并不熟悉。
他认为椎名遥恐惧自己,会因畏惧“暴力”暴露情报。提及这位“血亲”,他的态度非常冷淡,没有因身份产生哪怕一点点亲密。
然而在降谷零眼里,椎名遥对他分明是敬慕交杂。
椎名光希并不是迟钝的人,甚至因为对视线的敏锐,他对情感的剖析比普通人更为精准,这也是他能完美融入人群里的原因。
他不会看不懂椎名遥。
这意味着在椎名兄弟之间,还存在一个未知立场的第三方势力。
在被药物麻痹失去意识的时间里,降谷零一边做着排除法,一边等待身体的适应。好在训练的底子仍在,他只用了很短暂的时间就能主动保持清醒。
然后在下一个例行的喂食时间,透过黑暗,他看见了赤崎雅人。
会是你吗。公安审视着侦探,伪装弱势的同时思考。赤崎雅人的行动到底是出自椎名光希的要求,还是出自第三方势力的派遣?
这支未知势力通过椎名遥想达成什么目的,难道仅仅是逼迫椎名光希在组织面前现身?
他与侦探交流时并未放下这份怀疑,但当赤崎雅人说自己是椎名光希的合作人时,他也没有从中嗅到谎言的味道。
降谷零沉思着。
在他身前,各地区的监控镜头被划分为无数个小组,整合在一张简单的电脑屏幕上。每个组合对应的分析不断上传,通过网络发送到降谷零的面前。
——抓捕“柏兰德”。
在收到组织的通知、得知琴酒已经接管行动后,他就开始了这项工作。
当坐在这里,他既是被监察者,也是领导者。
“咚咚。”门被敲响了。降谷零回过神,“进来。”
“降谷先生……!”留有黑色短发的青年推门冲进来,看着他的目光充满欣喜,“还好椎名光希的情报是真的,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金发青年短暂地一怔。
风见裕也的眼神,和他在一周前从监控里观察椎名遥时,对方向镜头投来的凝视微妙地达成了一致。
在这一刻,他终于恍然——那是“保护”。
椎名遥的行动并非出自椎名光希的引导,却也不是被未知的组织驱使。他站出来更多是出自他自己的、明知无法做什么,但依然想要保护的本心。
他想保护自己的弟弟,于是第三方势力联通了他,将他立成了一个靶子。他成为“椎名”的代表,站在极道的阴影里——哪怕那有可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未知势力试图用椎名遥隐藏柏兰德,柏兰德同意了,却又利用波本暴露自己。
……原来,赤崎雅人将他带走才是由椎名光希制造的意外。
风见并不知道上司在想什么,这段时间里对方一直是这副心事重重的严肃模样。他打完招呼便收敛了笑,递交上一叠厚厚的文件,目不斜视道,“这是这段时间的行动报告。”
“……怎么这么多?”